96、时不可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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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维天书卷中记载》</p>

——猫科动物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p>

所以, 试图拐走自家饲主的家伙都罪无可赦。</p>

大猫眯起竖瞳，抬起爪子将言音往怀里一搂，随即俯下身子, 从喉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p>

“吼——！！”</p>

全然没有平时和言音胡闹时刻意压制的温和，这道虎啸浩荡而磅礴, 带着自洪荒而来的威压，翻腾的声浪让周围的梨树颤动, 花雨纷纷而落。</p>

喵喵护食.jpg</p>

吼声过后, 眼前却乍然出现了奇诡的变化——这场喧嚣的花宴却突然陷入寂静, 那些欢声笑语杯盏交错统统冰冻般的凝固, 小贩糖葫芦上本该滴落的糖汁在空中定格，像是冰河纪降临时被刹那封存的化石。</p>

一切戛然而止。</p>

忽然间，美好的景象融化了, 所有世俗人身上都燃烧起了刺目的金色火焰，他们明明是在一片幕天席地的梨花林里，却变得好似被推进焚化炉里的遗骸，在焰光中转眼便化成了森森白骨。</p>

“咯噔”一声，“哗啦”数声。</p>

失去支撑的白骨纷纷散落, 凋零在铺满梨花的草地中。</p>

余音尽散。</p>

这场花宴“死”了。</p>

几个灵昀小辈呼吸一窒，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师祖的灵兽, 头顶满是问号。</p>

这吼声……威力恐怖如斯？</p>

可这离奇的转变绝非大猫所为，它对此也大感意外, 澄金的竖瞳缩成了一线，爪子谨慎地护住了被它捞进怀里的小姑娘。</p>

事出反常。</p>

言音被白毛毛埋在里头,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尚无所觉，只顾着在毛毛里找出路。待她好不容易从大猫怀里游出来，拨开长胡须冒出脑袋, 还没喘口气，就猛地看到这刹那阴森的景象，险些心跳骤停。</p>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她脸色发白，行动迟缓地往大猫怀里缩了回去，发觉有些头晕目眩，连忙问道：“……我，现在，晕过去，方便吗？”</p>

不方便！</p>

着实不方便！</p>

宋方仪回过神来，靠近拿袖子给她扇扇风：“小师祖，撑住，这时候晕不得。”</p>

此间景象处处诡异。</p>

指不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啊。</p>

破万卷低头蹙眉沉吟半饷，掀起衣袍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的一块白骨，凝神端详片刻，越看眉心越重。</p>

最后沉声道：“是真的。”</p>

作为术道大成者寒宫铭的第二位衣钵传人，破万卷的术法之功毋庸置疑，他说眼前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那绝无半点虚假的可能。</p>

也就是说，方才看见的“生人”是真的，现在看到的“白骨”也是真的。</p>

这怎么可能？！</p>

难道这片梨花林里，生与死的状态是同时存在的吗？</p>

几个小辈耳鼓里心跳声砰砰作响，倒也并非害怕，毕竟过去历练诛邪时也见过不少比这可怖的画面，只是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无法用任何道理解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p>

言音现在脑子里也空空如也，整个人埋在大猫柱子似的爪爪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来偷瞄，岂料直接对上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吓得又是一大哆嗦，忙把脸埋进了猫爪爪里，再不敢抬起来。</p>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p>

纷飞的梨花雨中隐隐响起压抑的哭声，在这鬼气森森的场景中格外悚然。</p>

林憔哲惊疑不定：“谁在哭？”</p>

言音声音哽咽道：“我没哭嗷……”</p>

嘤。</p>

听着可怜兮兮，宋自清隔着那些蓬松的白毛毛拍拍她，好声安慰道：“不是说您，小师祖，是好像别的地方有人在哭……可小师祖你好像，也真的在哭？”</p>

言音抱头埋在猫爪爪里：“……呜啊。”</p>

刚才看见一林子的千年古人已经差不多到承受极限了，现在又突然变出了一林地的千岁白骨。</p>

恕我无能……</p>

已经破防了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p>

大猫听得耳尖微动，蹲下后爪，长尾巴绕到身前，把她捞过来抱住。</p>

从进琼池界门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而在这变得阴冷死寂的梨花林里，那时有时无的哭声又令人不得不在意。</p>

破万卷想了想，不想带他们去冒险，便把几个小孩塞在一处，跟捆筷子似的绕了一圈护身符咒，叮嘱道：“在此地不要走动，我速去速回。”</p>

说完也不废话，转身就走。</p>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便又回到了几个小孩的面前，手里还提溜着一个打着哭嗝的麻衣少年，果真是迅速高效，速去速回。</p>

多么靠谱的大人啊。</p>

林憔哲看了眼被破万卷提在手上的少年，谨慎道：“师叔，这位是？”</p>

那麻衣少年背上还背着一杆布幡，上头写着“悬壶云游”四个方正的墨字，个子也不高，整个人被提着悬在空中，红着眼眶抽抽搭搭，看起来也吓得不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