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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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悠悠发病了。</p>

她的视野被大片的黑色占据, 每一寸肌肤仿佛都被扣上了生物枷。</p>

绿林矿星失去地磁之后，大气层渐渐变得稀薄，不充足的氧气令她感觉雪上加霜,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几乎挪不动身体。</p>

身边的人抬手搀住她。</p>

握着拳，很绅士的动作。</p>

“云小姐，你还好吗？”韩詹尼的声音满是关切。</p>

云悠悠感觉就像有蛇贴住自己的皮肤, 感觉更加糟糕。</p>

她匆忙推开了他的手，踉跄着走出两步，双手抓住棺木边缘, 把大半个身体都挂了进去。</p>

她顾不上棺中残留的奇怪气味, 也顾不上薄薄棺木边缘硌疼了她的胃部, 她颤抖着手，探出指尖，去触碰那具骸骨。</p>

身后传来了低低的惊呼。</p>

“她摔进去了！快把她拉出来！小心病菌！”</p>

指尖触到了骸骨, 冰冷脆粉的感觉渗进了她的骨缝里, 冻得牙齿“咯咯”打颤。</p>

她心底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一切不大对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想要深想和哥哥有关的事情时，念头总会轻飘飘地滑走。</p>

有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棺材边上拖开。</p>

她的胸口传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这一次发病又急又凶, 恐怕撑不过三分钟，她就会丧失理智。</p>

她挣开了搀扶她的人，踉跄走到一边，把颤抖的手伸进衣袋——空的。</p>

对了，太子殿下带走储存卡的时候, 也顺便把她放在衣兜的情感阻断剂也收去了。</p>

“……”</p>

“殿下在里面吗？那本日记也是？”她看向那道开始旋转的木门。</p>

“是的，”身边有人回答，“殿下和白侠中将在议事。不要靠近别墅的门，否则会被击毙。”</p>

她强撑着点了点头，手指攥紧制服的裤边，帮助沉重的双腿从地面拔起来，一步一步向那扇熟悉的白色木门走去。</p>

小花园的泥土混着虫族的粘液，仿佛化成了沼泽，飞速耗尽她所剩不多的力气。</p>

踏进距离木门五米左右的某一条警戒线时，她感觉到后心一凛，心脏随时会被洞穿的恐怖感觉侵袭全身，将她钉在了原地。</p>

“殿下……”她用上全部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传向五米外的别墅，“第五军团特战队员云悠悠求见！”</p>

透过糊上粘液的半落地边窗，隐约能够看见一道坐在木椅里面的挺拔身影。</p>

距离并不遥远，却仿佛隔着天堑。</p>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p>

“殿下，云悠悠求见……”</p>

她的视野黑了大半，按照以往的惯例，恐怕两分钟之内她的病就会彻底发作。</p>

锁在她身后的杀机清晰昭然。再敢上前，等待她的就是一死。</p>

“入侵者被击毙”这样的小事恐怕都不需要呈报给殿下。</p>

她抿紧了唇，继续向前迈出脚步。</p>

她没有选择。</p>

*</p>

白侠中将侧头看了一眼。</p>

隔着一团糟污的玻璃，女孩摇摇晃晃的身影就像陷在泥沼里面一样。任谁都看得出来，她非常非常虚弱，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彻底击倒。</p>

白中将叹道：“殿下如果没有指示的话，云小姐将被击毙。”</p>

她会像一片破碎的花瓣，凋零在泥泞里。</p>

时间仿佛变成了拔丝，一截截被拉长，透过模糊的窗，可以看见她的脚正在接近地面。</p>

落地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会被无情击穿。</p>

白侠中将没有把自己的视线放在殿下的脸上——因为职业原因，他的眼神永远像鹰隼一般，不适合凝视上位者。</p>

老者垂着眼皮，声音平静：“林思明案疑点重重，云小姐是重要的知情人。”</p>

闻泽温润地笑了笑：“监察总长想起离家出走的女儿了？”</p>

白侠额角微跳，非常痛快地承认：“属下不希望云小姐出事，的确有私心作祟。”</p>

“砰噗。”</p>

手中忽地一沉。</p>

白侠下意识地接住了殿下抛给他的东西。</p>

林思明的日记。</p>

“到别处去谈。”闻泽淡淡地笑道，“给我结论报告即可。”</p>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看见云悠悠，也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情。</p>

“是。”白侠中将把日记本夹在身侧，行礼告退。</p>

*</p>

“吱嘎——”</p>

白侠中将踏出别墅木门，竖起了左手手掌。</p>

云悠悠感觉到锁定在身后的杀机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像退潮一样。</p>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曾经带着林思明照片询问过她的审查长大步走来。</p>

“云小姐是否愿意谈一谈关于林思明的事情？”鹰隼般的老者凝视着她，轻轻拍了拍手中的绿皮硬纸书，“这是林思明留下的日记本。”</p>

云悠悠下意识伸出手去。</p>

指尖触到日记本时，她感觉自己的动作似乎很不礼貌，而且也不合规矩。</p>

奇怪的是这位严厉的老者竟然没有任何异议，反倒很配合地把绿皮日记本塞到了她的手里。</p>

她惊奇地抬起眼睛看他，只见中将很努力地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p>

只不过他的长相和职业病，让他看起来就像老虎在微笑。</p>

云悠悠：“……”</p>

奇怪，离开星河花园那天，这位审查长并未表现出这么友善的态度啊。</p>

不过此刻她没有精力深究其中发生过什么样的变化，她握紧手中的日记本，向白侠中将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长官，我想见一见殿下。”</p>

虽然她迫切想要翻开日记本看一看，但她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p>

再有二三十秒，她就会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杀戮疯子。</p>

她的眼神让老者眸色微沉。</p>

中将唇畔的法令纹变得更加深邃，思忖两秒之后，他抬起通讯器：“殿下，云小姐求见。”</p>

云悠悠像是溺水者抓住稻草一样，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通讯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