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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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守夜的小厮, 窝在墙角睡的半梦半醒，忽然闻到一阵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同伴摇醒, “赶快起来！后院着火了！”</p>

火势汹汹, 红光映着半边天。</p>

小厮连滚带爬站起来, 手足无措往着火的院子看过去, “怎么忽然就着了这么大的火？”</p>

虽说近来天气确实比较干燥，但也早过了最热的那阵日子，不应该会走水起火啊？</p>

同伴将木桶塞给他，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别想了！赶紧去救火！”</p>

再不快点救火，整间屋子都快被烧没了。</p>

明珠将收拾好的包袱藏在后门的草丛里, 自己则在脸上抹了两把灰，夜色昏暗，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脸。</p>

府里的人兵荒马乱, 都被从睡梦叫醒, 打水灭火。</p>

后门原本也是严防死守，但是救火的人手不够，火势始终不见小。故而用得上的用不上的人都被叫过来救火。</p>

明珠就是趁着这个时机, 悄无声息从后门逃了出去。</p>

她这次学聪明了，也没有去客栈投宿, 更没有找马车连夜赶路出城。她得让赵识相信她真的死了才行。</p>

明珠趁乱跑到被废弃的城隍庙里过夜，她孤身在外, 倒也机敏，牢牢抱紧自己包袱，银票都贴身藏在小衣里。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好不叫人不注意到她。</p>

在城隍庙留夜宿的还有些以乞讨为生的可怜人，有男有女，也有带着孩子逃难的流民，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就着铺盖靠着墙休息，也没人在意今晚这间破房子又多了个人。</p>

明珠坐在稻草堆上，她不敢睡觉，这里鱼龙混杂，毕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包袱若是被人偷了抢了可就要命了。</p>

她身边坐着一个穿的破烂的小姑娘，小姑娘手里捏着个已经脏了的馒头，一口一口咬着吃。</p>

城隍庙的大门破了个洞，晚上呼啦啦的风吹进来，把人冻的浑身一哆嗦。</p>

蓬头垢面的小姑娘吃完馒头打了个嗝，明珠看她好像噎着了，好心给她递了个水壶。</p>

她抱着水壶猛灌了一口，“谢谢。”</p>

“不客气。”</p>

小姑娘擦了擦脸，看着远处烧起来的半边天，“那边怎么着火了？”</p>

明珠低下脸，装作没听见。</p>

“整栋房子都要烧完了，真可惜。”</p>

“应该不会。”明珠小声地说。</p>

其他人好像都被那边的火势给吓住了，指指点点了起来，“这火指不定要烧死几个人。”</p>

“那是哪户人家的府邸？可别把祖上留下来的财产都给烧完了。”</p>

“你个蠢货，看方位应该是太子府那边。”</p>

他们行乞为生的人，对京城的方位了如指掌。</p>

“哦，真作孽。”</p>

“要你的饭去，别操心咱们不该操心的事情。”</p>

“我这不是看热闹嘛？看别人的房子烧了别说有多爽快。”</p>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若是富商的房子烧了他们估计更高兴，只可惜今晚被一把大火烧了后院的是太子府。</p>

一间烧没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p>

明珠默默听着，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一个字都没没说，只是抱紧了自己的双腿，盼着事情赶紧过去，她好安心去江南。</p>

太子府整个已经乱了。</p>

管事看着倾覆的大火，眼前发黑，双腿软了软，他问：“人呢？人出来没有？！”</p>

小丫鬟抹着眼泪，声音止不住的抖，“奴婢也不知道。”她的哭腔越发明显，哆哆嗦嗦哽咽着说：“奴婢没看见明珠姑娘……”</p>

没听见声音，也没有看见她的人影。</p>

这个时辰，明珠早就睡下了，人多半还在屋子里没出来，可已经烧成这个样子……</p>

管事咬了咬牙，“有没有人进去看过？！”</p>

“没有，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势大的根本进不去屋子。”</p>

管事是为数不多知道明珠已经怀有身孕的人，他跺了跺脚，抖着手指着人，“你快进宫将太子爷叫回来。”</p>

再不回来就晚了。</p>

这人显然凶多吉少，怕是已经救不回来。</p>

管事都不敢去想太子殿下知道这件事后的心情，若今日死了个侍妾，也就罢了。可明珠姑娘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分量就是不一样，何况现在可能是一尸两命。</p>

太子殿下心里有多看中明珠姑娘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有目共睹。当初甚至不惜让他私下将明珠姑娘喝的避子汤换成普通的补药。</p>

管事越想越怕，面上被火光烤出热汗，后背却沁出一阵冷意。</p>

小厮亦是为难，“可现在宫门是关的，我们进不去，只能等天亮。”</p>

管事一脚踢了过去，声音打着哆嗦，“你就不能想想办法！？”</p>

“实在没有办法。”</p>

宫门下钥都有时间限制，不到早朝的时辰，谁也别想进宫。</p>

管事闭了闭眼，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先…先救人吧。”</p>

等到天亮，怕是只能让太子殿下回来收尸了。</p>

后院那口井里的水都不够用了，他们只能绕到后花园那个湖里舀氺，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人一个个累的瘫倒在地，也都得眼睁睁看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房梁烧的都不剩。</p>

天光微亮，明珠睡的屋子被烧成了废墟。</p>

管事熬了一夜，眼睛里满是血丝，他让人都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去宫里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吧。”</p>

看样子，是连尸体都没剩下来。</p>

所有东西不是成了灰就是成了木炭，时也命也，前几日阴雨连绵，偏偏就昨晚一滴雨都没下。</p>

小厮匆匆忙忙拿着手牌进了宫，赵识刚好下了朝，正准备去见一见他的母亲。便听见通传声。</p>

小厮脸上蒙着灰都没来得及擦，他扑通一声在太子殿下跟前跪了下来，埋着头带着哭腔，想说又不敢说：“殿下……”</p>

赵识摘下护腕，随手放在一旁，皱了皱眉低眸看了一眼他，“何事。”</p>

“明珠姑娘…明珠姑娘…的屋子被火了烧了。”</p>

赵识脸色一变，眼神突然也变得十分狠厉，“她人呢？”</p>

“不…不知道。”</p>

小厮哪敢说实话，他有十条命也不敢跟太子殿下说明珠姑娘没能救出来，被烧死在火海之中。</p>

赵识迈开大步，急匆匆出了宫。他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意外，着火可大可小，说不定就是虚惊一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