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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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赵识还待在书房里，懒洋洋靠着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p>

怒气难消，毫无睡意。</p>

赵识在明府已经是忍下了天大的脾气，原本按照他的性子是忍不下这种事的，甚至在马车上都想好了要当着她的面砸掉这枚玉冠。</p>

临到头还是没发作 ，明珠胆子本来就不大，他若当着她的面动了真格，小姑娘恐怕又要被她吓得生起病。</p>

赵识唯一一次对明珠发怒，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她刚进府，尚且天真。只当他如外人所说那般好糊弄，放下身段软乎乎同他说了几句好话，便偷偷摸走了他身上的令牌，趁他上朝的时候，光明正大带着自己的婢女逃了。</p>

明珠也聪明，逃跑也知道把自己打扮的破破烂烂。赵识带人追上她的时候，她马上就要出城门了。</p>

赵识一言不发冷着脸将她丢到马车里，几乎是把她扔到床上。</p>

她怕的缩起来。</p>

赵识瞧见她躲避的动作，怒气自然越烧越旺，握紧她的脚踝将她拽出来，低声威胁了两句。</p>

她当时被吓得不轻，乖乖的没有反抗。隔天便发起了高烧，病了小半个月都没好。</p>

赵识沉下心来写了几幅字，等他再抬头，窗外的天色渐亮。</p>

他换了身衣裳，进宫拜年。</p>

*</p>

盛菱这些天借住在宫中，大清早便去福寿宫里请安。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赵识。</p>

盛菱之前派人去查了赵识养在别院的姑娘，今早才得了消息。</p>

“郡主，属下已经查清楚那位姑娘的底细了。”</p>

盛菱眼睛眯了眯，“说来听听。”</p>

“听说是明家的一名庶女，叫明珠，她的母亲出身青楼妓子从良，父亲乃是礼部侍郎。”</p>

侍从继续往下说：“这位明姑娘好像许是从她母亲那里学了不少手段，太子只见了她一面，便将她带回了府里。”</p>

盛菱听着就来气，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茶水四溅，她冷着脸：“太子哥哥什么手段没见过，肯定不只有这么简单。”</p>

侍从犹犹豫豫，接着说：“郡主说的也有道理，听说那位明姑娘长相身段比起扬州瘦马也不逊色。”</p>

盛菱问：“她现在在哪儿？”</p>

“回明家的府邸过年了。”</p>

盛菱冷笑了声，“知道了，你出去。”</p>

等过完这个年，盛菱一定要亲自去会会这位颇有手腕的明珠小姐，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貌美如天仙，将一向不为美色所动的太子哥哥都勾的神魂颠倒。</p>

盛菱面色偏冷，“你不知道，太子哥哥根本就不是喜欢消遣的人。”</p>

说不准，就是动了真心。</p>

盛菱的性格随了她母亲，任性骄纵，偏执极端。赵识可以不爱她，她也可以当他的贤内助，但她绝不能接受赵识真心喜欢的人。</p>

“一个地位卑贱的小姐，我难不成还不能处置了？”</p>

小丫鬟便不敢再劝。</p>

盛菱有脑子也聪明，在太子哥哥彻底厌弃明珠之前，当然不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但她一定要明珠知道什么叫尊卑，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p>

身旁的小丫鬟瞧见郡主眼底的阴狠，默默捏了把汗。</p>

盛菱喝了一盏茶的时辰，赵识就到了福寿宫给外祖母拜年。</p>

说了几句吉利话，又坐了一会儿。临走时，赵识却被盛菱缠住了。</p>

郡主在赵识面前像变了一个人，笑意灿烂，一点都不叫人讨厌，“太子哥哥，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向你讨要红包，今天你可跑不掉了。”</p>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明艳出挑的红，站在明媚澄黄的阳光下，神态娇媚，主动朝他伸出手。</p>

赵识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荷包立刻到了盛菱的手里。</p>

盛菱又不是真的想要这点银子，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收下荷包后又说：“我一直待在宫里实在有些无聊，太子哥哥能不能带我去骑马啊？”</p>

赵识淡道：“你若真想骑马，我可以让副将带你去马场。”</p>

盛菱有点笑不出来，她脸皮够厚，被拒绝了也没有就此退缩，“太子哥哥，你没空吗？”</p>

“没有。”</p>

“那菱儿等你有空再去也不迟。”盛菱骄傲抬起头，得意洋洋地说：“连我父亲都对我的马术赞不绝口，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开开眼，好好和你比一场。”</p>

盛菱自认是天之娇女，六艺俱全，有自满骄傲的本钱。之前还在襄阳就听她哥哥说过，赵识不仅文章作得好，马术也丝毫不输武将。</p>

盛菱早就先和他切磋一番，若是赢了他，还能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p>

她就不信，赵识真能不喜欢她。</p>

赵识脸上表情平淡，“我不善骑射，比不过你。”</p>

“太子哥哥不必谦虚。”盛菱觉着赵识这幅冷淡的模样，反倒更让她觉着自己憋着一股气。</p>

两人边说边经过一处游廊，赵识显然没有要与她同行的打算，拐了个弯便走了。</p>

盛菱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又气又难过。</p>

回了宫就摔了东西，丫鬟们想拦都拦不住。</p>

琉璃瓶都被摔碎了好几个，最后摔东西摔得累了才停手。</p>

小丫鬟收拾完屋里的狼藉，忍不住劝道：“郡主，您不要动怒，过不了几天，赐婚的圣旨就要送到襄阳去了，你迟早都会是太子妃的。”</p>

宫里的人早前就算好了黄道吉日，定好了成亲的日子，赐婚圣旨这个时候已经在快马加鞭送去襄阳城的路上。赐婚之后不会再有变数。</p>

盛菱还是生气。</p>

小丫鬟紧接着劝：“郡主，您这样想，即便日后太子殿下将给了明姑娘名分，再怎么也越不过您的头上，得看您的脸色过活。等她失了宠，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p>

盛菱咬了咬牙，“我可不会让她好过。”</p>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这样想着心中确实好受了许多，“你说的也有道理，日子还长。”</p>

“郡主能这样想就好。”</p>

*</p>

明珠把赵识气跑之后，毫无心理负担，年初一这种好日子也多吃了一碗饭。</p>

明家三爷被革了职，出门都没有面子，他把这个气撒到了明珠头上，信誓旦旦地想一定是她惹恼了太子殿下，所以才会牵连到他。</p>

明三爷气势汹汹要去找她算账，准备将她臭骂一顿撒气。</p>

明大爷揪着他的衣领，而后给了他一巴掌，“你糊涂！”</p>

明三爷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大哥，你打我作甚？！”</p>

“你想干什么？以前在职混吃等死就罢了，怎么回了家还是这么没脑子。蠢死你算了。”明大爷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p>

明三爷脸疼，“我是丢了官，但总不至于连教训侄女的资格都没有了吧？”</p>

明大爷用手指头戳他的脑门，呸了声，“明珠现在还是你的侄女吗？她现在是太子的人！别说你我动不得，就是她亲爹亲娘都动不得。”</p>

明三爷被唬住了，过了一会儿，小声咕哝，“太子不是已经厌了她？”</p>

“真厌了她还能时不时往明家来？还能让暗卫守在四处？你动点你的猪脑子吧！”</p>

明大爷教训完弟弟，又去了一躺后院，将家里那几个不安分的姑娘都叫到了前厅。</p>

明茹和明媛也在其中。</p>

明大爷用力的一掌拍在八仙桌上，巨大的声音把几位娇滴滴的姑娘吓得打哆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