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提问”（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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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证明它是真的！”</p>

随着邓里的话落地，就连哀矿镇镇出身的猎手都有些慌了神，他们纷纷上前拉住他，低声道：“邓里……已经够了！”</p>

在大家的眼中。</p>

这名科技猎人不过是接受不了事实，最后在撒泼而已。</p>

他们的内心同样难过。</p>

可现在未免太过不合时宜——</p>

但，晚了。</p>

“呵呵……莫非，你以为我的耐心是无限的不成？”一声低笑从兜帽下传出，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暖意，“说到底，我愿意拿出智能核心，只是要你们做一个见证，不希望横生枝节——它是真是假，黑色划痕的人自然有办法检测，轮不到其余任何人质疑，也不会管你们愿不愿意！”</p>

他的声音不大，相比起邓里质疑的音调来说起码低了两层，可听在人的耳朵里却仿佛是有一只雄狮在咆哮。</p>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惊。</p>

有心神松懈者一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而这含怒的话语，甚至都不是针对他们。</p>

“我尊重你们……但尊重的是你们身上这套制服，是黑色划痕镇，是那些守望者们，以及——世界尽头！”路梦一步走出，地板发出嘎吱的作响，若不是工程材料采用的是硬度与韧性兼具的黑石，恐怕它都已经当场碎裂，“而你……又算是什么东西？”</p>

光是散溢出的杀机。</p>

就令人背脊发寒。</p>

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之前那位外表上看似人畜无害甚至让人倍感亲和的青年，骨子里装着的其实是一头暴兽，是一个一举夺下沼泽密林、横扫闪地草原的狂徒。</p>

是之前的好言相与，遮蔽住了旁人的眼睛。</p>

而拿出智能核心来交换……对他来说，想来也十分艰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p>

此刻他的内心。</p>

恐怕早就如同一点就炸的油锅一般，怒火中烧。</p>

只是，还没有烧穿那平静的外表而已。</p>

而直面其威势的人——原本无论是在异者程序上引导舆论、主动挑衅制造摩擦、以及刚刚提出质疑时表情都没有动摇的邓里，此刻眼神像是被击碎了一般，疯狂颤抖起来。</p>

他身子一软。</p>

直接撞在了身后同伴的怀里，全凭几个哀矿猎手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气势瞬间消散。</p>

这场面，就连罗米和柳斯都不敢上前阻止——他们毫无怀疑，无名者路北游……红之王下一刻就会将这名一而再再而三干扰他的哀矿猎手撕碎，哪怕这会有损些许对方在科技猎人中的名誉。</p>

另一边，此前开口的湖镇猎手文劲按住刀，张了张嘴可终究没能敢说出些什么。</p>

这时候。</p>

可不能插到他们中间——</p>

不料，却是路梦停了下来。</p>

他掌心一翻，那张银卡再次夹在手指之间，缓缓举起，反射的亮光甚至有些晃眼，让在场的人都看不清上面的数字序列：“可惜……我得给‘它’一个面子。”</p>

这时，人们眼中的守望者银卡，已经不再是路北游用以与科技猎人建立合作的敲门砖，而是反过来——成为了他们自己的保命符。</p>

能够得到银卡。</p>

意味着你接受了科技猎人的善意……相对应地，也要给予一定程度的回报。</p>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决定将这张卡送给路北游的人……剑圣阿尔克。</p>

这個面子是给他的。</p>

或许在刚获得银卡时，双方的对比还异常悬殊，如天比地……可时至今日，他们竟能相提并论。</p>

也不知剑圣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时，是否有猜想到今天的这一幕。</p>

“我原以为以科技猎人的见识，在看到了智能核心后，理应就可以猜到——它记载的到底是哪一领域的知识。”路梦冷哼了一声，“伱们已经见过了小骨？那匹白色巨狼……除此之外如果原本再逗留一段时间，我还有机会邀请你们参观医学部取得的最新进展——而它们都是从核心中解读出的成果。”</p>

这原本，应该不证自明。</p>

“不过，如果你们想看，那就让你们最后见识一下……智能核心的工作原理。”他吐出一口气，“也是它在闪地的最后一次运算。”</p>

这话一落，满座皆惊。</p>

柳斯率先从之前凝重的氛围中反应过来，心脏狂跳：“真的吗？路先生……红之王，我们能看到智能核心的运行？”</p>

对痴迷古代异闻科技的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比得过亲眼见证这一幕。</p>

而那些机械师，在得到了智能核心之后，都恨不得藏在自己的床底下，解读的时候从来不会示人。</p>

绝没有机会。</p>

“智能核心并非书本、也并非存储芯片，甚至可以说，单就一枚核心而言，它里面什么都‘没有’。”路梦并未回应他，仿佛已经有些意兴阑珊，只是自顾自说道：“但是，它又已经包含了相关领域的所有知识……或者说，它可以‘学会’。”</p>

他转身向后走去。</p>

来到了石柱边。</p>

从隔间中，拉出一条电缆，就这么把在手中。</p>

“解读智能核心，需要的不是‘阅读’，而是‘提问’，问出你想要得到的问题。”这一刻，他忽然变得又像是一位学者而不是之前那一触即发的狂徒，周遭的空气瞬间轻松下来，人们又可以开始自如地呼吸，“但，研究员需要提出的问题也必须极度准确——越是细致，智能核心所需要消耗的能量、运算的时间、以及设备支持就会越少，得出的答案也越有用。”</p>

有位哲学家曾说，只要善于提问，你就能够得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答案——这证明它们早就埋藏在你心里。</p>

人类暂且不论，这句话用来形容智能核心却是无比准确：它们并非是将古代的知识全部储存下来，而是模拟出了推导、获得这些知识的过程——可以说，每一枚核心都可以类比成各自所在领域最顶级的天才科学家，同时附带以宇宙为尺度的文明微缩实验室。</p>

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么小的体积，就敢号称囊括该领域所有的技艺。</p>

提问的技巧，是解读它的关键。</p>

就比如你可以问一枚能源核心，该如何钻木取火，它或许会在瞬间给予你答案；而如果任何条件都不给出，只是问可控核聚变该如何实现，它则会在内部完整地从零开始进行一遍模拟运算，最后输出所有工艺。</p>

而这个时间，可能是成百上千年，久到或许提问的文明自己都已经独立探索掌握了这项技术。</p>

但如果你已经掌握了某项工艺的所有前置过程，将它们全部输入后再询问最后一步，运算的速度又将快上不少。</p>

这就是问题的前置。</p>

前提是你的前置绝对准确。</p>

而想要绕开这些前置，直接从零获得整套流程，也可以进行暴力枚举拆解——那便是所谓【实验室】的重要性，同时需要提供大量的能源，加速智能核心的运算。</p>

可以说，只需要携带一系列囊括各领域的智能核心，而能源供应绝对充足近乎无限——那所有者就可以在宇宙的任何角落，瞬间复制出一套自己想要的、完整的文明果实。</p>

当然，“提问”不是光靠嘴说就可以，而是有一套专门的输入信号，这信号的编码方式，正是早就已经失传不再使用的古代语言。</p>

智能核心固然也能够通过运算理解当今的通用语……但语系越是接近古代语言，便也越节省了核心的算力，能够加快解读时间。</p>

众人只见，路梦将那根电缆接入了蓝色球体表面的一个突触，似有微微的电闪泛着光流入球体。</p>

他们知道，这座礼堂并非是什么实验室，对方提供的能源也有限，智能核心也就只能回答最简单的问题——这些问题或许对方的研究员早已经知道，并不是什么机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