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四章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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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见施云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便问道：“观你之谈吐，非寻常猎户，不知你因何在此山林之中？”</p>

施云却不能如实回答，只道：“我本是中原人士, 避战乱于此，不足为奇！”</p>

确实不足为奇，按照施云给自己的身份，没有太多可以让人怀疑的地方。</p>

鲁肃没有起什么疑心，因为天底下四处避难的人太多了，名满天下的许靖都跑到了交州了呢！</p>

贤才逃难到偏远地区太寻常不过了。</p>

鲁肃都后悔自己是个地主当初没有逃跑到交州。</p>

结果孙策和周瑜那么多人马来借粮食，借着借着就把自己也给借走了。</p>

鲁肃又道：“我是真心为公道审案, 你不肯信我, 却是很麻烦。”</p>

潘璋收到鲁肃的暗示，马儿轻轻绕开人群，往城里去了。</p>

鲁肃担心要真是这些士兵犯罪，自己把他们抓了，这附近就他们几十人全副武装，是最强的武装力量，你要真问罪于他们，他们必然要反抗，倒那时岂不是很糟糕。</p>

可是施云不知道看没看出来鲁肃的担忧，死活不愿意进城，进了城，鲁肃的官职才有用，才会有人听话，才能让罪犯不敢放肆。</p>

鲁肃确实是一心想要为民做主，不管有没有什么利益的考量，最起码今天是要在这件事上给施云做个主。</p>

他虽然是个地主, 但是在十分重视个人道德的东汉, 无论这些显贵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邀名，对于道德的宣传总是深入人心的。</p>

而每一个初出茅庐的人都不免存在着为民做主的理想。</p>

即便是利益至上已经深入人心的后世, 也不缺少人心存正义，并付出实践。</p>

要是说心里光这么想的就更多了。</p>

鲁肃也算是出了茅庐没多久，还有自己的理想和报复，还没有成为一名合格的无情政客。最起码对事物的处理还不是完全只看利益，还是有道德的掺杂的。</p>

然而，施云还是拒绝了。</p>

“大人之心意也许是真，为民之公道也许不假，可是我等升斗小民，不敢去赌大人是好是坏。小民都是这样的，不到绝路，是不敢舍弃一身肉去拼命的。”</p>

“小民本就是砧板上的肉，没有反抗的余地，输不起啊！”</p>

鲁肃见施云坚持，也知道只能在这外面把这件事掰扯清楚了。</p>

虽然不再劝施云入城打官司，还是和施云多谈几句，总感觉这个施云不太简单。</p>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无奈，只是因为你我之间不信任, 横生这么些枝节，处理起来就很麻烦啊！如果你肯信任我，咱们到大堂之间一升堂, 什么事情都解决了。”</p>

施云不肯配合，那就要承担这些士兵反扑的风险，鲁肃只能再等一等。</p>

施云道：“非是施云不信任县长，只是我从北到南，见了太多民生疾苦。天下百姓大多都不信任官府了。”</p>

“可你若要随我进城，众目睽睽之下，还担心我使用什么手段吗？”</p>

鲁肃这样的问话让施云更是冷笑。</p>

鲁肃不可能不知道官府有多少手段，也许是故意忽略这些来宣扬坦荡？也许是考较施云？</p>

施云不得而知。</p>

但是施云并不害怕鲁肃，于是就坦诚直言。</p>

“到了这种地步，县长大人还说什么花言巧语来诓骗我们这些蠢人呢？难道众目睽睽之下，官府就没有办法了吗？”</p>

“老百姓总是那么好愚弄，即便是你故意偏袒判罚，说我们几个有罪，然后把我们砍了，百姓们一开始也许会心里存疑，时间一长，谁又会替我们说话？我们只能蒙冤于九泉之下了！”</p>

“再者，若随你进了城，跑也跑不掉，你只需将我们关押，不知何日再审，时日一久，老百姓还会盯着你们吗？人总是健忘的，这个时候群情激奋，过几天恐怕就忘记了，总是要任由你们去说。恐怕我们也早已经被料理了，天知道何时再有公道？”</p>

施云是一点面子没有给官府留，可以说是字字肺腑之言。</p>

鲁肃叹气道：“民心啊民心，何处可见民心，看百姓对官府的信任就知道民心如何了。民心之向背如此，不怪黄巾四起，群雄逐鹿啊……”</p>

施云道：“非是百姓不愿意相信，拥护朝廷，实在是官府伤了百姓的心，遭遇的不公太多，就失去了对官府的信任啊！每当受苦之时才会在夜里思念尧舜，渴望回到明君在位！”</p>

鲁肃点头不止。</p>

“壮士有勇有谋，字字珠玑，乃不可多得之贤才，何必空废一身本领，消耗岁月于临泉之中，不如出山，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p>

鲁肃看着施云，很想招揽到他。</p>

施云却反问道：“如今我罪责未明，如何能受招揽？”</p>

鲁肃却道：“观壮士之言行，断然不是恶人。”</p>

施云完全不同意。</p>

“治理之道，当教令宣明！百姓若有法可依，勉强可拾得一分对官府的信任，若任由长官判断人之好坏，岂不是天下还是寄托于官员之善恶，非是治理之道！”</p>

施云说的都是在军营里上夜课时耳濡目染道的。</p>

所谓草上之风，就是这样，董良和诸葛亮希望能够施行法治，所以董良教育出来的官员大都受到影响，这些人再去军队里教授士兵读书写字，难免会再对士兵施加影响。</p>

士兵之间的区别无非是努力的，聪明的，就知道的大道理多一些。</p>

但大多数士兵都是认可董良的法治思想的。毕竟军营本身也是一个讲军法的地方。</p>

“是肃之过也，不知壮士师从何人，可有什么同窗好友愿意出仕的吗？”</p>

鲁肃越发觉得施云的身上有很大的价值等待去发掘。</p>

“大人还是莫要闲谈其他，审案吧！”</p>

鲁肃这才停下来闲谈，原来潘璋已经回来了。</p>

勒马到鲁肃耳边耳语几句，鲁肃放心的点点头。</p>

这下鲁肃转头命令围观百姓散开，百姓们退出一个大圈，远远的看鲁肃审案。</p>

鲁肃转向那些施暴的士兵。</p>

“尔等为何无故杀害百姓？”</p>

那些士兵哪里当成一回事，当兵杀几个百姓不是很正常吗？司空见惯，不觉得鲁肃真的会较真。</p>

不过也要给上官一个面子，当即随便编造一个理由。</p>

“不是无故杀害，是这些人冲撞城门，意图伤害守卫，不得已才杀之！”</p>

士兵们一个聪明人很快编好了理由就报了上来。</p>

其余士兵当即一片附和。</p>

“是啊是啊！”</p>

“是那些刁民先动的手。”</p>

“我们都能作证，反击只是为了自保！”</p>

“对啊，对啊！”</p>

七嘴八舌的一阵附和，鲁肃听的是直皱眉头。</p>

看向外围不以为然的老百姓，但是这些人虽然不认可这些士兵的话，却并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p>

想想也是，站出来反驳这些士兵，能不能把这些士兵告倒呢？告倒了会不会让他们偿命呢？</p>

但凡松一点，这些士兵没有到死无葬身之地的绝路，有机会再出来的话，那老百姓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啊！</p>

不是他们不想伸张正义，是不敢！</p>

小民的生活总是要谨慎的。</p>

鲁肃又转向施云。</p>

“你夺刀杀人，可知道他们为何杀人？”</p>

“这……”</p>

这一下却是问倒了施云。</p>

施云只看到了朋友被杀，却不知道为何被杀。</p>

“可有见到事情真相，敢出面作证的！只要敢仗义执言，我鲁肃绝对不会让你们面对危险。”</p>

鲁肃对着众人高喊，但是没有什么人应声。</p>

那士兵们见有些不对啊！</p>

按理来说，这长官随便问几句就结束了，糊弄过去了。</p>

但是怎么还想向百姓搜集证据啊！真搜集到了证据岂不是很尴尬。</p>

士兵们赶紧又道：“大人，没有人出面，说明我们没有错，就是这些蛮子冲撞城门，才产生了冲突！”</p>

施云当即勃然大怒。</p>

“你放屁！城门从来没有关过，大白天的也没有盘查，哪来的冲撞城门的说法！”</p>

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p>

几十个士兵不是人人都聪明，但是在这胡搅蛮缠上还是有些天赋。</p>

加上人多，总有人灵光一闪。</p>

“那城门没有盘查，是以前的规定，现在我们来此驻军，事关机密，要防备有奸细出入自然要进行盘查。”</p>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人接上话茬。</p>

“是极，是极，也许是他们不知道新规定，才冲撞城门，与我们产生冲突，不过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也都是他们先动的手。”</p>

“没错，没错，我看是这些山民心里有鬼，见官就怕，一定是通敌的匪寇，来城里打探消息，所以被我们发现，才要奋起杀人。”</p>

还是有能人啊！</p>

几个人三言两句就构陷出一个完整的黑锅。</p>

听的施云与手下都是一肚子火。</p>

“区区太末小县，孤悬于山林之中，哪里来的敌人让他们去通！再者说什么城门盘查，我等入门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哪里来的盘查。”</p>

“一应借口，都是胡编乱造，若要深究全是破绽，你们哪里来的勇气在这里胡搅蛮缠！”</p>

施云质问着他们谁给的勇气，却根本没有看向他们，只是盯着鲁肃。</p>

鲁肃也被盯的脸上一阵火辣，还是太年轻，面对手下这样的行径，鲁肃也感觉丢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