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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里——哪个心里没点龌蹉心思,不过是敢说不敢做罢了,那青年给了这样的机会。只是可惜了那样好的一个小姑娘。”

陈伯说完,那悲叹的样子也不像假装。

蔺言:“那你所说的雨天路滑,只怕也是村中人所做的?”

陈伯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怕她有天能逃出去,最重要的是那小姑娘已经没了活的念头。”

那青年对她极其不人道,记起来时便给些吃食,记不起来就连水都不给一口。陈伯偶尔会偷偷给她送些食物,起初林月还会向他求救,可是后来她眼神麻木呆滞,是对生完全丧失了渴望。

“阿伯,你这样帮他们,我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陈伯还记得那姑娘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这样说的。可是他何曾帮过他们。再说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又能怎么办,他一没糟蹋过她二没苛待过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何况村中那么多人,他又怎么能同那么多人作对呢?

林月死的那天,阴风大作,他们怕这姑娘死时怨气太大,因此拘住了她的影子,然后把她匆匆埋了去。

“这事已经过了一年又一年,当年的那青年早已经病死,就是糟蹋过那姑娘的,也多为人父,这事早已经翻篇,怎得那姑娘还不能安心去投胎!”

冉雍眼中的温度随着他这句话,终于一点点的落了下去。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拿他人所受的苦难当做理所应当,拿他人的苦楚认作应该忘却。然而更可怕的是,总有那些卑劣的人,他们理所应当的过着安稳的日子。只把那些良善者,一步一步的踩进泥里。

“你们在她死后,拘住了她的影子?”

冉雍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陈伯忙不迭的应下:“可不是,当时村里来了个有能耐的婆子,说这姑娘怨气太大,要不用法子扣住她,她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到时候我们这一村老小,只怕都得没命。”

蔺言想了想,只怕这婆子应该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了,“既然这样,你带我们去看看拘她影子的地方,我们再做打算。”

陈伯有些迟疑,只是想到他们确实安稳在宗祠过了一晚,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此时日头高悬,旁人家正是吃晌饭的时候,陈伯一路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水井旁。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就是这了,如今这也方便了,家家户户都不用挑水用井了。也是当时婆子说,那姑娘性子刚烈,得用这井中水中和一下才成。想来十年八载的,那姑娘也就散去了。”

蔺言听到这番说辞差点发笑,井水来自地下,又有阴水一说。这想要林月魂飞魄散,只怕是陈伯脚入了土也等不到。那婆子应是忧心林月把这村中人杀尽就离开,那她还布什么阵?因此只能把她的影子拘在这,林月生前饱受欺辱,死后这口怨气又散不出去。自然会作乱。

蔺言低下身,手指在离井口三指的位置往下试了试,果不其然摸到一方小盒。三三不断原是好彩头,只是放在这,却真是应了陈伯那句话,真是作孽。

小盒打开后是一面正正方方的铜镜,盒子里像是用头发拴住了什么。那发丝就那么虚虚的打了一个结。见蔺言打开盒子看,陈伯脑门的汗更多了,“这、这看够了就放回去去吧?”

他话说的很没底气,蔺言倒是听了。只不过他把盒子放回去时略挪了一寸,肉眼辨别不得,但是盒子里那根发丝却是立时断了。

陈伯摸了摸脑门,心算是勉强落回了肚子里,“可有什么门道了,难不成是当年那婆子诳了我们?”

蔺言的动作冉雍却是瞧出来了,他少见的笑了笑,语气上扬着:“倒也不难,有仇报仇就行了。”

陈伯一时没咂么过味来,待回过神来却听到有人气喘吁吁的叫他:“不好了,不好了,陈森他,他死了!”

陈伯闻言神色一变,这陈森他也是知道的,就是当初糟蹋林月的其中一人。

冉雍笑着望他,心中知道林月虽被分食,怨气却不会减灭,如今蔺言将她影子放了出来,新仇旧账,林月哪会放过,“你也晓得当初你家可并未招惹她,可她怨气越来越大,已经压制不住了。到时候整个村子,就会成为一座死村。是何种去路,只凭你思量。”

呼吸间陈伯心里百转千回,念头闪过一个又一个。临了对那年轻人摆摆手,“我过会儿就去看森子,年纪大了,是看不了这些白事了。”

这下连涂山的神情都变得淡漠了,也是,对于陈伯这种明哲保身的人,他到底还有何等期待呢?陈伯纵容村里人对林月施暴,也沉默着看村里人被林月报复。他慢慢合了合眼,只觉得脑袋里突突跳动的那根弦,越发的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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