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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如此,飞月楼确实不会轻易作罢。”

从穆昭阳口中的描述与谢璟深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对这个弟弟有多么保护,穆昭阳若真的出了事,谢璟深肯定不管此事究竟出自谁手,真能直接把璇玑阁给拆了。

岳静茹的表情有些为难:“这,其实副阁主他还串通了外人来策划此事。我们闹起来的那天非常混乱,穆公子与我交情较浅,而且接应他们的人是副阁主,便误信了他的话语,帮助他来对付我们。后来为了自保我们不得已对副阁主和他的人动手,混乱之中忽然闯出一人,他披着黑色衣袍,我亦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等反应过来时穆公子已经被他给带走了。”

白行歌和谢璟深对视了一眼,一同陷入了沉默。

谢璟深面上神情不显,可放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起握成了拳头,显然是非常担心穆昭阳的情况。白行歌则是开始有些迟疑,因为岳静茹说的话语叶浅月表明的完全不同,和外面的男鬼说的也不一样。人会欺骗,而鬼生前也是人,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也说出了假话。

只是按照他目前的分析,叶浅月和男鬼应该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但往岳静茹身上看,因果线却又不在她身上,就不能证明是她杀死了叶浅月。

“你的意思是,穆公子已经不在璇玑阁内了?那和他在一起的人呢?”

岳静茹回道:“我们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整座山,所以并不能确定那人究竟有没有将穆公子掳走到山外。但按照我们的封锁速度,他们应该来不及逃出去。至于其他人……”

她轻声一叹:“他们身上受了伤,是那黑衣人的作为。但他们对我和阁主这里的人不是很谅解,甚至还受到了蛊惑出现幻象,认为他们身上的伤是被我们所害,想要动手将我们杀死。别无他法之下,我们只能先将他们收押在地牢。”

“但他们还活着,为了解除他们身上的蛊毒,我还特意让阁里的人熬了茶汤。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痛苦,这让他们更加觉得我们意图不轨。我知晓飞月楼里的人个个武艺高强,为了护住阁中之人,我不得不先把他们留在牢里。”

“几位公子若不信可以先进来,待你们歇息之后,我让人安排安排,让你们去见一见他们。只要你们能够保证在查清所有事情真相之前,不会让他们轻易对我们动手,我就能够放他们离开。”

岳静茹说完,缓缓退到了边上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白行歌看着朝他们敞开的大门,转头看向谢璟深。

接收到他目光的谢璟深沉默了许久,才率先迈步走进去。其余人见状,自然是跟上了。

谢璟深要把穆昭阳找回来,所以今天这璇玑阁,不管究竟谁说的才是正确的,他都要进。

岳静茹办事速度也挺有效率,在他们进来之后就差人给他们准备房间。她还提醒了一声,让他们尽量不要独自一人四处乱走,因为即使是璇玑阁内部,为了预防万一,也安装了不少机关。这些机关大多时候需要他们内部人员操作才会启动,但也难保阁里有一些会不小心被触发的暗槽,为预防自身安全,建议他们是别四处乱走的好,若有所需,示意阁里的人就行。

谢璟深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自己房间的事,而是让岳静茹带人去接飞月楼受伤的护卫回来。白行歌因为身上还带着伤,谢璟深没有让他一同跟着,所以他只好和阿竹先回房。

被领着去房间的时候,白行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侍女婉儿。据说,刚才也是她带着人到地牢给陈之熙他们喂的茶汤。只不过他因为躲在石壁之后,没能在当时看清她的模样。

这一次见到后,白行歌趁机往她身上查探了一番。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同样没能在婉儿身上找到她和叶浅月之间的因果线。

婉儿和岳静茹不同,作为下达命令之人,岳静茹因为没有亲手把叶浅月杀死,指不定这因果线真的被她躲过或嫁接到其他人身上了,这种事尚有可能。可按照叶浅月的说法,婉儿是亲手将她杀死的那一人,这条因果线并非能够随意找人施法嫁接的。只要她真的动了手,这条线肯定会缠在她身上。

但白行歌并没看见。他相信自己的通感,再说这种事对他来说很简单,绝对不会出错。如果婉儿身上没有这条线,就表示叶浅月不是她杀的。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叶浅月欺骗了他,但他找不到她这么做的意义。第二,那就是连叶浅月都被骗了。江湖中连像公仪临那种可以利用缩骨功直接变成孩子的少年都有了,易容这种事,应该不难办到。也许有人想让叶浅月认为自己是被婉儿所杀,便打扮成了她的样子,还‘故意’被她摘下面巾,看见自己的容貌。

白行歌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默默先将这件事记在心底。对于外面给他指路的男鬼,他还是比较相信他说的话的。陈之熙那里的情况他不能完全确认,但他观岳静茹的面相,可以确定这女人并非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婉、无害且懂事。

谢璟深来到他房间的时候,白行歌刚把阿竹赶出去,表示自己要上药。所以在谢璟深过来时,他也拒绝了,顺道问了句:“你把人都接回来了?”

“没有,我还没见到他们。”谢璟深走到一半,暂时打消了念头。

他记得白行歌去过地牢,也见到了飞月楼的护卫。他们传达的情况与岳静茹表明的有异,但岳静茹找到了说法,说他们是着了幻象。按这种情况,他去了估计也无法可以马上将人接回来,他便决定先来询问白行歌的看法,以及想知道他是否有能够破除幻象的办法。

谢璟深心里装着事,尤其还格外担心穆昭阳的情况,所以在听见白行歌说要上药的时候,又想起那个伤是为了帮他挡才不小心划伤的,便难得主动好心了一次:“我帮你吧。”

没想到白行歌听完表情却微微一变,好似他身上全身都带了毒,只要被他稍微碰到伤口就会溃烂似的,万分嫌弃:“不必,我自己就能处理好,你出去吧。”

谢璟深眸光安静地注视着他:“你伤在后背,要自己来?”

见白行歌表现出的拒绝,他想了半天,只能想到有关他和季君延的传闻,以为他喜欢男人,便淡声道:“你放心,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你也没必要如此扭捏。”

白行歌闻言,嘴角微微一抽:“这和你对我身体有没有兴趣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喜欢。你赶紧走,我又不是没了双手,在后背我也弄得着。”

谢璟深见他面露几分排斥,心里那点恶念又开始作祟,突然不想这般顺了他的意:“你看起来很不想让人帮你上药。”

“对,我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人,上药更衣还得让人伺候。”说来不信,这些事即使在宫里,大多时候白行歌依然是亲力亲为,从不让人触碰自己的身体。

语毕,白行歌就见到站在门外的谢璟深忽然朝他露出了一抹浅笑,竟无视了他的话语,态度有几分强势地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对他说:“那就对了,你不愿意的事,我就想做。”

这句话被他用着那勾人的低沉嗓音说出来,把白行歌给听得微微一愣,莫名有种谢璟深好像在说什么流氓话的感觉,但他清楚谢璟深并不是那个意思。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谢璟深兀自把房门关上将他堵在房里,表情有些不可思议:“谢璟深,你又犯病了?”

谢璟深面色冷淡地回道:“是,所以你给我快些,伤口包扎好后讨论一下璇玑阁的事情。”

白行歌拗不过谢璟深,他怕到时候这人直接来硬的会导致事情更严重,只能硬着头皮黑着脸把药塞他手里,一脸不开心地坐到床边。

谢璟深拿着药顺道准备了清洗伤口要用到的东西,本来想着白行歌赶紧把上衣脱了事情快点处理好,没想到回头却看见他衣衫半褪,仅把衣衫脱至露出背后伤口的地方,衣服直接卡在了上腰处。

“……”谢璟深突然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在想,那些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手和白行歌一样茧都不长的贵公子是不是都似他这般……

明明应该是坦荡荡的事,可谢璟深见到这一幕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地轻颤了一下,莫名感到有几分怪异。谢璟深看着他后背处那被藏在衣服之下的深沟,心想白行歌如此半遮半掩的模样,更像是在勾引人了。

他突然有点想收回前面的话。

好像,也不是每个男人的身体都会让人没兴趣。

白行歌等了半天发现谢璟深迟迟没动静,担心自己背后的秘密被发现,不耐烦地低声催促:“你快一些,我冷。”

谢璟深这才又将视线放回他身后狰狞的伤痕上。

白行歌运气好,背上的伤口其实不算深,但还是留了不少血。血已经快干了,谢璟深先拿布沾了点水替他把伤口清洗干净,才准备上药。

白行歌全程微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原以为谢璟深动作会和他人看起来一样粗暴,但他下手却比想象中要轻柔许多。只是他本身就很怕疼,哪怕他动作再轻他依然能够感到那针扎一样的刺痛,所以没多久额头就冒出了些许冷汗,双眼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

待谢璟深安静地给他上完了药包扎好,药瓶子都还没来得及盖上,床边的白行歌就飞速把衣服披好,红着眼态度难得有些强硬地把他推到门外,带着半点也不震慑人的凶巴巴语气给他说:“我衣服脏了不舒服,要宽衣,你先在外面等着!”

谢璟深看着很快就在自己面前合上的房门,脑中白行歌那双像是被人欺负过的眼睛的画面挥之不去。他甚至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心想自己方才下手的动作难道真的很重吗?

平时穆昭阳受了伤,为求速度他上手很直接也没控制力道,很快就帮他处理好了。穆昭阳顶多伤口太深时会嚎几声,但也不至于哭出来。

用在白行歌身上的力度,能说是谢璟深懂事以来最轻的力度了。要不是看在白行歌如此娇弱还帮了他的份上,他才没这样的耐心。

可偏偏就如此,这人都还受不了?

谢璟深觉得自己对白行歌的娇贵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而房里的白行歌在把谢璟深赶出去后马上就把门给锁起,然后才轻叹了一声离开。他在给自己拿新的干净的衣服之前,走到镜子前盯着自己看了半响,才侧着身把随意披上的外衣褪下。

铜镜倒映着他白皙嫩滑的后背,在他后腰处,方才被他用衣服遮掩起来的地方,有个深蓝色的印记。印记差不多是半个拳头的大小,看起来像是胎记,又像是后天印上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朵花。

白行歌盯着它看了半天,才郁闷地拿着干净的衣服到屏风之后。

从小因为这个印记,他从不轻易将自己的后背展示于人前,所以即使在宫里,明明是所有事情都让人帮忙照顾周到的他,唯独在更衣事情上坚持亲力亲为。为此他甚至还和少年时期的季君延闹过冷战,原因是他不愿意让季君延帮他换衣服碰他身体。

这个印记白行歌出生起便带着,并在小时候一直被身边人告知,这个印记是祭祀的象征,是非常神圣的东西,不能轻易让人瞧见碰见。万一哪天被哪个姑娘给看见尤其是碰见了,他就必须把人给娶了,因为在如此谨慎预防的情况下还能有机缘碰到的,必定是天定之缘。

白行歌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件事,不过是个胎记,怎么还被说得如此玄乎?只是他那些过世的族人确实都还与他有着联系,他害怕这些人连死后都不肯放过他的终身大事,为避免麻烦,他就一直小心谨慎着。

他至死都不会让除自己之外的人碰着那个印记的。

谢璟深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换好衣服把门打开让他进去的白行歌。再见到白行歌时,他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只不过体内的寒冰蛊似乎又发作了。斗篷给了红绣保管,他只能往自己身上多披几件外袍。

这会儿他倒是不赶他了,反而还急切地希望他赶紧进来。

房内,谢璟深紧挨着白行歌而坐,把自己的顾忌告诉了他。

白行歌听完,想了想才说:“幻想是岳静茹的说法,这件事得测试后才能知道。”

“怎么试?”

“既然说那些了着了幻象,那我们破解就好了。只不过我现在身上带着的东西不多,从阿竹那里也只能拿到符纸和笔。他们人数不少,我需要一天的时间画几道符,再配合一些现有的材料,看看能不能做出可以破解幻象的水。”

“到时你把他们接回来后,按我教的方式给他们净一净眼。若他们能够醒悟,表示当日发生的事正如岳静茹所说,就证明他们确实着了幻象。若他们仍旧支持陈之熙那方,就表示岳静茹才是骗人的那方。”

“不过这件事得私下进行,不能让岳静茹发现。不管有没有幻象,都不能让她知道,毕竟我现在还不敢轻易相信她。”

谢璟深点着头应下了,然后提出自己主要的目的:“我听说你们精通卜算之事的,能够利用卦象来寻人?”

白行歌一听就知道他的打算:“你想要我帮你测一测昭阳的位置。”

“是。”谢璟深承认得很直接。

“我可以先测一测他还在不在这座山里。”白行歌说着,就走到阿竹帮忙带上来的包袱边,从里面掏出了个龟壳和铜币。

门外汉谢璟深坐在桌边,眸光有几分惊奇地看着他将铜币放入龟壳里甩了几下再把它们抛到桌上,然后就盯着那不管他怎么看都只单纯是铜币的东西皱眉看了起来。

看了几眼,白行歌眉头突然舒展开来,道:“他人还在这里,而且还活着,卦意还行。只不过他确实被人扣押起来了,卦象给我显示了个受困的状态,得动作快一些把他救出。”

只是白行歌有些疑惑,为何他们要另外将穆昭阳捉走?

这个疑问恐怕得等他们把人找到之后才能知道了,白行歌又和谢璟深说了几句关于璇玑阁的一些问题,以及男鬼给他说的事,才送他离开。送走他之前他还特意打量了谢璟深一眼,见他脸上死气没有再上升的迹象,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方才难得善意大发替他上药,情况看起来还不错。

白行歌盯着谢璟深,突然弯了弯眼睛。

“……”谢璟深一看到他这个笑容头就疼。

“明天见。”说完白行歌便将门关上,心里却有了点主意。

明天开始找机会试试谢璟深身上的死气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的第一个周末√#

#深深被白白的背勾引到了,四舍五入就是感情线有质的飞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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