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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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栀子呆了很久,大概意识到了太宰治过去和这个图案的原主人有一段或喜或悲的故事。似乎她身边的人，包括她都是这样，有各自不愿提及的过往。

蓝发少女来到了桌子边,抚摸那朵能让自己心情变好的栀子花。

如果花也有自己的心事的话，那么它被人类抚摸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远山医生。”

是青年温和而又低沉，此刻却显得急切的声音。

知道对方看不懂太复杂的手语,远山栀子拿出了白大褂口袋里的笔记本和笔，低头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才转身将本子上的内容展现给对方看。

【织田君，真不巧,太宰已经走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传达。】

“不。我是来找你的。”

远山栀子一愣，又收回笔记本写道：【织田君生病了吗？】

“不是我,是夕凪。”

织田作之助从口袋里拿出了被用手绢包裹着的小人鱼。

小人鱼病恹恹的趴在柔软的手绢上，原本散发着点点银辉的鱼尾失去了它的光泽，鳞片暗淡。与发色相同的银白色眼睫轻轻地颤着,闪烁着的泪光,像屋檐上随时可能会融化滴落的积雪。

小女孩软糯的嗓音有气无力,还带着一丝困倦：“栀子姐姐......”

远山栀子的眼睛看不见,戴着助听器时的耳朵却异常的敏锐，她担忧的在纸上写道：【有什么症状？】

“夕凪最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来也只能勉强进食，今天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她的鳞片稍微磕碰就会碎裂出血，头发也变得异常容易脱落，以前每隔两天就要剪一次的指甲自从上周修剪后就没有再长长了。还有......她的记忆力在下降。”

令织田作之助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的女儿每天记忆力都在下降，让他担心夕凪哪一天会忘记他。

正常时候的夕凪活泼而又调皮,每天要吃掉五条比她身体还要长的鲭鱼，人鱼是不会换鳞片的，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头发也不会轻易脱落，成年人鱼用作捕杀猎物的尖锐指甲甚至能够撕开鲨鱼的皮，每天都在生长，还需要用特殊的礁石来研磨。

而她原来的记忆也十分出色，只要是她愿意记住的东西就不会忘记，但现在，她已经连自己沉睡了多久都记不住了。

趴在手绢上的小人鱼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听两人的谈话，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朝天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又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人类的检查对人鱼有没有用......试试吧。】

将写满字的本子递给织田作之助，远山栀子接过包在手绢里的小人鱼，带她去组织专属医院，她的私人实验室里使用专业设备检查身体。

检查结果并不乐观。

【血液含氧量大幅度下降】

【身体各器官衰竭】

【脑细胞持续性死亡】

......

如果放在人类身上，代表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沉默的看着远山栀子整齐书写着检查结果的笔记本。

夕凪来到这个世界才多久呢？他知晓她的存在又才多久呢？

【或许是误诊.......毕竟人类和人鱼的生理结构不同，我可以再用异能试试看。】

穿着白大褂的少女主动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她的手放在躺在用数张纸巾折叠成的小床上小人鱼身体上方，谨慎的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大天使的呼吸】

拥有圣洁双翼的大天使出现，凑近了她，朝虚弱的小人鱼吹了一口气，然后身影消失。

远山栀子的身体并没有感受到疼痛或者其他病症。

这意味着异能治疗失败了。

少女抿紧了唇。

在自己唯一擅长的医术上帮助不了别人，对把这当做实现自我价值方式的远山栀子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

爱女心切的织田作之助此时并未觉察。

【对不起，我尽力了。】

远山栀子在医院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医生对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说这句话，这代表着有一个生命的终止，或在不久后的即将逝去。

而现在，当她凭借异能自己成为医生的时候，却要对别人说这句话。

蓝发少女垂下眼睑。

她知道自己看不见，做任何眼部动作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她始终喜欢做类似的动作来自我欺骗。

【你可以去找“死亡天使”，她的异能比我厉害许多。】

是的，远山栀子知道“死亡天使”的存在，或许一开始不知道，但在组织待了这么久，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死亡天使”的替代品。

替代品总是比不过正品的。

织田作之助道谢走后，远山栀子把小人鱼做的那些身体检查报告全部放进碎纸机里销毁，确保不会泄露人鱼的秘密。

按照记忆里曾经走过的路线，她来到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枯坐了很久。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少女向后靠着椅背，微微抬着头，灰蒙蒙的双眼直视着湛蓝天空中的太阳，不一会儿就因为阳光的刺眼而流下泪来。

能感受到光的存在，却永远看不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