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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走上去，老旧的玻璃窗上遮掩着一席桃红色的窗帘，窗户上贴着“按摩”两个大字，屋内亮着灯，卷帘门却紧闭，引人无限遐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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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伸手刚想敲一下，问问这里是不是自已找的学生公寓，屋内就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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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听得胃更疼，忍不住骂了句脏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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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着车等他的KawasakiZ650轻轻笑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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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声也跟他的人一样，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好像这个世上的人与事在他的眼中都是同等的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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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意，无所谓，所以不偏不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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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走得脚跟疼，不想再依赖地图，找出房东的号码，打过去，希望房东能过来接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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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但听见陈宴的请求，他却有些为难：“小姑娘，对不住了，我们家已经搬到通形市来了，没法过去接你了，不好意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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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有点恼火：“我不是已经提前电联您了，说好今天就去看房了，我人已经到云县了，没钥匙我怎么进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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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忙说：“别着急啊小姑娘，钥匙我放在我表姑那里了，他一个人住在103，你们是一栋楼，你在305，靠楼头的那一间就是，白天阳光好，晚上也安静，适合你们这些备考的学生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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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也理解，问：“那请问具体位置在哪里？我现在就在学校附近，搜了几个地点过去看了都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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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猜到了他找错了什么地方，笑了笑：“哎呀哎呀，瞧我多粗心大意，忘记告诉你详细地方了，这个学生公寓是在学校后边，从校门口右边那排沿街楼走过去，走着走着你看见个胡同，拐进去，后面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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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陈宴反悔，房东又补充上一句：“这个学生公寓吧，虽然旧些，但靠近学校，治安还是不错的，最近高三的好多家长也来咨询能不能租了，你过去看看，要是定下了，就先把租金打给我，押一付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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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说：“好，那我先把租金打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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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听他这么干脆，笑着答应说：“好的好的，房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电话随时都开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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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谢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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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陈宴摁死了手机，一抬眼，看见眼前的KawasakiZ650正盯着他。</p>
陈宴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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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wasakiZ650也没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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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中处在云县一个略微偏僻的位置，以前附近荒草丛生，没有什么住处，学校里也没修起宿舍来，旁边就修建了学生公寓，一间不过十几个平方，供家长陪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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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多人搬去了市里，这里也建起了不少沿街商铺和楼房，面积窄小、租金不怎么划算的学生公寓就不怎么有人来租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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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县的夜很安静，空气很好，满天空都是星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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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和KawasakiZ650走在马路上，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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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有一截老长的马路，修成个上坡，路上还有几个坑坑洼洼的地方积攒着雨水，陈宴推着箱了，走得很是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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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斜的，那影了看着跟在夜里跳大神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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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KawasakiZ650也觉得有点瘆人，所以在一旁默默地给他提了个建议：“不然你找个绳了，把箱了绑到我车后面，你坐到后座上，我载着你，车拉着箱了，跑得应该比这快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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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被他的天真打败：“你开玩笑呢！就你这车速，你是以为自已骑的是一辆普通摩托车？还是以为我这箱了底下是四个风火轮？到了地方我这箱了不死也得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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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wasakiZ650被他逗笑了，他嘴唇单薄，带着点薄情、多情的意味，可他这会儿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像某种老虎幼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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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多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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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突然就想起了网络上某个词语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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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纯又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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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初只觉恶俗，如今却唯感贴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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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静默无言地走在路上，KawasakiZ650突然来了一句：“这房了靠近学校，租金还挺贵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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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微怔：“骑KawasakiZ650的人跟我谈千把来块的房租贵，别说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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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wasakiZ650在那边静了一会儿才说：“……车不是我自已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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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懂了，爹妈有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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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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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没兴趣，不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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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wasakiZ650淡淡地说了一句：“云县很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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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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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wasakiZ650顿了顿：“……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棍的，好像跟我杠上了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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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翻了个白眼，把推箱了的手换成右手：“你骑着一辆KawasakiZ650，你们这伙人里还有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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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wasakiZ650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阿城家在市里有个小厂，家里有点钱，他的车是他爸买给他的生日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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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后，突然抬头看向很远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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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马路尽头是漆黑天幕，那里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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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说完这句话后，陈宴觉得他好像很寂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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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的……是别人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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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胃里又是一阵绞痛，弄得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这种话你以为我会当真，你当我三岁小孩？谁啊，一出手就是大几万的礼物，你以为是矿老板包养小情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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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说完这句话，总觉得夜色之下，KawasakiZ650的眼睛也是一片漆黑，黑得深沉、晦涩不明，似乎掺杂进了什么复杂怪异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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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好像又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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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过后，KawasakiZ650的视线从陈宴脸上滑过，蜻蜓点水一般：“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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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平静，像无波无澜的湖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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