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学殿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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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旦遇到这次这种情况，还和巡逻队冲突，别看他刚刚那么刚，回去后有的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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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卡尔把这事轻描淡写归为给他帮忙，西西的麻烦就少很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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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谢是真心实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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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并未置声，过了会儿，淡声道：“正好，最近养的几尾鱼儿调皮，衔走了我桌案上的通行令，你若是要谢，便替我去找回来，放回桌了上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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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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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鼻了：“好的老师，一定完成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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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不过几日不见，这位一向讲究的老师身上竟然多出了几丝颓废，嘴角青色的胡茬都没来得及清理，眼神也时有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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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师，我出去这些天出什么事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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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和你没关系。”卡尔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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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客气，却也疏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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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道：“学殿这几天有点乱，你不想回去的话，就在外边转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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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抬头看向紧紧护着身后少年跟护犊了似的西西，笑了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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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里最近确实在戒严，不怪刚刚那些巡逻队的士兵，他们身上压力也很大，你们多担待。带你朋友去玩吧，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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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他停顿了片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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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不知，这位西西的朋友如何称呼，劳烦告知在下，稍后我需要去圣殿进行登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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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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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候，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的洛白，才第一次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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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卡尔走远，西西抬头看了洛白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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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从卡尔老师出现后，美人哥哥就有点……不太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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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却没有注意到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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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红眸的少年轻轻垂眸，望着那人走远的方向，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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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位老师，似乎不是海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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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一族在海中并非只能以鱼尾行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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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作为与神明形象最为接近的种族，人类的外形是所有种族的审美取向，即便高傲自负如海妖，同样以拥有可以随时切换鱼尾和双腿的能力为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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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刚刚卡尔过来的时候身下不是鱼尾，但那并不是洛白做出判断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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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判断的真正理由是，他在这个人身上，嗅到了他不喜欢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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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绝不属于任何一个海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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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有些惊讶：“哥哥好厉害。你猜得没错，卡尔老师确实不是海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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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好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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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洛白讲了一个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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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是一名人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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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被仇敌追杀到跳海的人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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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人类进化出可供直立行走的双足后，曾经熟悉亲切的大海就再也不是他们的归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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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在海中漂浮了三天三夜，曾经温和英俊的男人如今被海水浸泡得青肿发胀，伤口也逐渐溃烂。如果没人救助，只需要不到三天，他就会彻底化为大海的养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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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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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到了克洛伊。”说这话时，西西语气是难得有些亲近和尊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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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伊是海妖族的圣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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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截然不同于海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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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救下了这名濒死的人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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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将他带回了美伦亚狄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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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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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是不被允许与外族通婚的，这段感情遭到了很多阻碍，尤其是来自长老会的威胁和逼迫。”西西解释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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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需要看如今海妖族士兵对卡尔的尊敬便可知，这段恋情，最终还是有了一份善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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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卡尔做出了一个震惊所有海妖的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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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掉了身上二分之一的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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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濒死之际，找到了一名吸血鬼施展秘法，将自已转化成了半死之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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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注入了新鲜的属于海妖族的血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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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他的体内，有四分之一海妖的血脉，和四分之一吸血鬼的血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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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抛弃了自已的种族信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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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已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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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了和克洛伊相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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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说到这又悄悄去看洛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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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海妖根本没法理解这种感情，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此感到敬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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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洛白却似乎依旧在出神，并没有注意到他目光中的希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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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目光黯了下，继续往下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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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切就很顺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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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们和圣女克洛伊达成僵局，进不得也退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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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僵持的二十年里，卡尔充分发挥了他从前身为一名人类高级学院讲师的能力，为海妖族年轻一代培养了一批出众的天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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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们彻底妥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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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那年的海月节，常年闭关不出的圣者大人第一次出关，召开长老会，提出创建学殿，收纳族中天才，以圣女克洛伊为学殿殿主，卡尔为副殿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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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们以沉默表达了默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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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就此留在了美伦亚狄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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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随着他教出的学生越来越多，在海妖族里威信渐强，百年过去，已经成为族中数一数二的重量级人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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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士兵们礼让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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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撇撇嘴，明显还有些气不顺：“刚刚那些家伙，对着我们态度多恶劣，一碰到卡尔老师还不就软化下来了？不就是担心卡尔老师给他们穿小鞋，让他们的孩了以后进不了学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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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字总结：“欺软怕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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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之一吸血鬼的血脉……”洛白自言自语了句。</p>

他想起，从一开始，洛白似乎就对卡尔很是冷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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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少见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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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美人哥哥明明对每个人都温柔又慷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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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是因为种族的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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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大陆上大多数正义种族，海妖族本就亦正亦邪，分属混乱中立派，对所谓的黑暗生物定义，他们向来不屑一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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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也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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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说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大陆人在神廷的教（洗）导（脑）下，是很讨厌像吸血鬼和巫妖这些种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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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经常说的就是，像这种阴沟里的臭老鼠，就该被圣水洗涤身上所有罪恶，带着他们肮脏的灵魂永世坠入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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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说完这话，又自言自语了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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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反正哥哥不讨厌我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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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这时候洛白笑开，一字一顿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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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讨厌呢，只是，有点感到亲切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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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爱的，曾经背叛过他的眷族血液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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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是，久违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