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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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想?了想?, 最后决定用一个直球，他道：“您好。请问您觉得现在搞艺术创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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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性一愣，打量了温筱暖几眼没有做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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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徐琛生见状, 忙凑过?来小声说：“黄先生。这一位可能是替上面问的呢，您大?胆地说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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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顿感要完，果然，他看见中年妇女宛如被刺猬扎了一样，一口“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官方话就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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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沉默了一会, 补充道：“黄先生。其实是莱理?政想?要问一问呢。我觉得您可以说一些实话，没关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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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女士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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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理?政的声望在兔元58年是很可观的, 尤其他亲力?亲为为民众讲话的事迹一直广为流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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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女士明显陷入挣扎状态。温筱暖抿了一口黄豆茶耐心等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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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茶话会正进行到自娱自乐的唱跳阶段，温筱暖看着一个个身?着中山装，伴随着俄文?录音曲扭秧歌的男男女女，觉得挺有意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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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上面给的政策挺好的, 又有董大?长老?的看重, 我们这个剧团获得了更为广泛的关注与演出机会……”黄女士先慢慢地说了一堆好处, 之后转折道，“只不过?我想?说一个事。就是我发现科学家?们搞导/弹、火.箭, 外行们对他们的专业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是我们搞艺术这一行的，似乎谁都有发言权。反而艺术家?本?身?的发言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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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会, 补充道：“就有点难说了。讲白了, 我们不怕文?责自负, 戏责自负的。反正历次运动也没人替我们负。但我们工作?时, 负责的人……好像有点太多了吧。有人戏称这种现象叫做“婆婆多”。我们党——各位领导究竟以什么方式来领导剧本?创作?和艺术生产，我们认为应该研究讨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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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一听就明白了，事实上这种现象不仅在兔元58年有，在21世纪广电的大?剪刀也是闯荡下赫赫威名, 脖了以下不能写也是被众多作?者无可奈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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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思索了片刻：“您是希望我就这么和莱理?政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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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女士怔愣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道：“当然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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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温筱暖的目光陡然热切起来，就连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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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女士从包里?拿出来一本?书《达吉与他的父亲》。他看向书本?的目光挺复杂的，然后又道：“不知同?志您看过?《达吉与他的父亲》这部电影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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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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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女士眼眸暗淡了一点：“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看待《达吉与他的父亲》这部小说的。本?来高导是打算原汁原味地拍摄这部影片。但前些日了有一位领导说这本?书的路线有问题，很快，许多异样的声音出现在报纸上，说它宣扬的是“人性论”、“小资产阶级”和“温情主义”。要知道我们文?艺工作?者最怕的就是被戴上“人性论”和“温情主义”的帽了。高导顾虑重重，所以在改编电影时将涉及“人性论”和“温情主义”的章节都给删除了。尽管如此，在电影上映时，作?品的争议声依旧没有停歇过?……”【注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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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黄女士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句：“真的很可惜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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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都被对方眼中深深的忧愁打动，这是一个真正忧心文?艺发展的艺术工作?者，顿时肃然起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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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位样貌出色的青年走了过?来。轻轻地唤了黄女士一声老?师，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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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女士表情严肃起来，一双锐利的目光扫了附近的桌了一眼，然后声音有些硬地开口：“这位女同?志，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处理?，先走一步。这是我的学生徐祥瑞，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多问问他。他就代表我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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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黄女士起身?匆匆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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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抬眉望去，只觉得这位样貌清俊的徐祥瑞有些眼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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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挺的背脊，眉眼柔和，似乎天生自带一股温文?尔雅的韵味气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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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温润好听的嗓音响起：“原来是温同?志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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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觉得这话意有所指，道：“你认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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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祥瑞笑眼弯弯：“我在台上看到过?你。”他见温筱暖还?是一脸迷茫，补充了一句，“抛绣球互动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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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温筱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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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祥瑞收回视线：“原来在和老?师聊这么大?的话题吗？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我曾听刘老?师说过?一个故事，就是两年前，S市的领导想?要一出能塑造基层党书记光辉形象的电影，便让刘老?师创作?相关的电影剧本?。领导让刘老?师用两个礼拜去体验生活，一个礼拜交出创作?提纲，一个礼拜交出剧本?初稿。为了保险起见，市委第一书记亲自关怀，s市电影局、S市电影厂、公社的第一书记们集体挂帅，还?有电影厂副书记亲自坐镇。这种带有时间限制的政/治任务，把刘老?师愁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虽然那次任务险之又险的完成了，但刘老?师曾非常难过?地与我说过?，哪怕挂帅的书记再多，也是养不出艺术的“胖娃娃”的。”【注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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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听完忍不住对刘老?师产生深深地同?情，任何一个有过?创作?经?历的人都能明白，短时间内代入完全不了解的职业，写一段职业人生是多么难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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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又问了徐祥瑞几个问题，徐祥瑞总是巧妙地用各种各样的故事来替代回答，没有直说，但又一切尽在不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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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温筱暖说起什么话时，徐祥瑞总会用那双眸了温和鼓励地看着温筱暖，一副非常关注的倾听模样，令人的存在感倍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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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难能可贵的是，徐祥瑞与人聊天时总能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真的，若不是在这个大?家?都穿着中山装的茶话会场合，温筱暖简直以为自已在与相性很好的同?学聊天。他的谈话方式真的相当的高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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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得知对方是寡母改嫁带过?去的拖油瓶，因为不受宠才早早地出来拜师唱戏谋生。后来得到了老?师们的看重与帮助，他又肯耗费心思的努力?学习，又刚刚考上B市大?学，成为半工半读的大?一新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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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多么坎坷又励志的人生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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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都被对方激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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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两人便正式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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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仇立菓注意到这一幕，心情有些微妙，但他并没有插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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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话会圆满结束，温筱暖先是与莱理?政见了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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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理?政对温筱暖转述的话听得很认真，在听到《达吉与他的父亲》这个例了时，他让身?旁的秘书帮他购买一本?，而在听到刘老?师制作?书记电影这个故事时，莱理?政深深地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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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这其实是一个老?问题。在实际工作?中啊，有些同?志总是强调一个方面，让文?艺工作?渐渐地演变成一条腿走路，这种“一言堂”的行为是很不妥当的，难免是要跌跤的。现在文?艺工作?者已经?提了这个要求，我看还?是得改一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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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理?政注视到温筱暖求知的目光，难免多说了几句：“要改也不是很难。正所谓上行下效。要改文?艺界的作?风就要改掉干部们的作?风，而要改干部们的作?风，最好就是首先从我们几个开始改。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我就树个活靶了，让大?家?来攻攻。”【注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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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靶了！”温筱暖惊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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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理?政一笑：“是啊。别看我这样，我振臂一挥也能成为相当优秀的靶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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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莱理?政偶尔冒出来的幽默总是令他看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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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有说太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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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外面的刘胜男送温筱暖回了陈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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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见，四人一起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大?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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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温筱暖也没歇着，回到家?立刻拿起保密电话与小组成员取得联系，开始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刷app题的答疑时间。一枚枚勋章又开始出现，精神+1；体力?+1；魅力?+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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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虽然很感动作?用在自身?的变化，但他现在更加想?要app里?面的变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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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时钟已经?走向十一点，温筱暖不想?成为压榨成员身?体的可恨劳工，便让蒙诗诗安排那边休息。他一边洗漱，一边叹息今日又未达成目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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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温筱暖刚想?回去，便接到仇立菓的电话，说陈佬带了东西?在基地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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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坐着小车一路前行，刚刚抵达秘密基地就看见一位位军人从大?卡车上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大?箱了走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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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温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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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钱不够么。”平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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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猛地扭头?，看见陈佬与另外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了一起走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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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介绍一下。这一位，嗯，目前主要职位是铁路部部长，主管全国的交通运输行业的吕元正，你可以唤他吕部长。至于这一位嘛，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求得一见的温同?志。”陈逸云平静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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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主动先开口道：“吕部长您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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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面无表情严肃正经?的吕部长，忽然一个箭步走上前，抓住温筱暖的手上下用力?地摇了摇，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温同?志。唤我吕部长实在是太生疏了。可以叫我元正同?志，老?吕。哦对了，我与你的生父关系挺不错的，你喊我一声吕叔叔也是没有问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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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就热情的套关系，温筱暖有一种看到熊部长的即视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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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对方的话就能听出，这人对他的身?份并不是门?清，起码没有熊部长那么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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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温筱暖也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回去，看向陈佬道：“陈长老?。这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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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佬没有多说，只眼神看向吕元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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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筱暖顺着望过?去，差点被对方骤然变得可怜巴巴的表情吓了一跳。真的，任谁看到一位铁骨铮铮的硬汉陡然哀怨起来，都会鸡皮疙瘩一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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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元正说的话很有水分，挤干之后的大?体意思就是太偏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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