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机械之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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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场中央显示屏, 城主影像消失，其他机械人陆陆续续从显示屏前的大广场上离开，很快, 似如海人潮的大广场上，只剩下零星机械人。</p>

那名机械人望着空白的显示屏瞧了片刻, 才慢吞吞转身，前往大商场附近的公交站牌。</p>

旁边有机械人喊道：“嘿, B8888, 你下班了？”</p>

B8888回头，朝那机械人点头, 喊道：“C0007。”</p>

“一起回去？”C0007邀请道。</p>

它脸上显示屏比了个爱心图案。</p>

B8888迟钝片刻, 点点头。</p>

C0007走到B8888身边，和他并列前行，抱怨道：“你怎么不用脸做表情？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 是开心还是不开心。”</p>

B8888歪头，点点脸上的显示屏, 道：“没意义。”</p>

他道：“人类脸上也不会显示自己心情，但他们喜怒哀乐，就看得很清楚的。”</p>

C0007“哟”了一声，道：“你想买一句人类模样的躯壳, 像城主一样？”</p>

B8888没答。</p>

“有志气。”C0007 当他默认, 笑道, “不过人类模样的躯壳很贵的，靠我们自己, 很难赚到那么多钱。”</p>

B8888点头。</p>

C0007道，“你可以加入巡逻队啊，加入巡逻队, 自配人类躯壳，若能成为军官，就能拥有能做出人类表情的仿真躯壳了。”</p>

B8888道，“巡逻队很难进。”</p>

C0007点头，道：“这也是，很难进，但也不是全无机会。现在不是人类潜入我们机械城嘛，你抓一名人类献上去，或者杀死一名人类，就能加入巡逻队了。”</p>

B8888冷静地开口：“能活到现在的人类，都不好对付。咱们机械城，又不是没有过城民被人类抓捕，连芯片都落到人类手中的事例。你去抓人类，更有可能被人类抓住，夺走芯片。”</p>

C0007乐观的开口：“别那么悲观嘛，万一有人类被巡逻队重伤，被你捡到了呢？”</p>

它显示屏上适时模拟出个重伤人类小人，然后一名机械人在旁兴奋地抓住，献给巡逻队，之后，机械人也变为巡逻队，方方的脑袋成为人头模样，脸上也不再有显示屏。</p>

他想了想，道：“人类其实，还挺好看的，明天一起去看人类园里看人类去？我听说最近又抓了不少小巧可爱精致漂亮的人类，这些新来的人类咱们还没看过呢，去看看？”</p>

B8888摇头，他不觉得人类好看，只觉得人类可怜。</p>

C0007见状，可惜地开口：“你这无趣，那我明天去看了，人类软绵绵的真可爱，可惜不让机械人单独养。”</p>

动车来了，两机械人随机械人流上车。</p>

这时，卿八指尖一弹，一道灵气轻飘飘地落到B8888躯壳上。</p>

普通机械人的躯壳是普通游银矿制造的，没有设置仿真感知系统，系统落到躯壳上，普通机械生命发现不了，B8888带着这缕灵气气息上了车，犹如定位般，让自己位置一直落在卿八掌控之中。</p>

卿八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在暮色尽数笼罩机械城后，她来到B8888所在的房子。</p>

B8888还没入睡，似棺材板的银色墙壁还没合上，不过也已经半合了。</p>

机械人也是有夜生活的，他们会出去逛街，会去跳机械舞，或者捧着润滑油和其他机械生命侃大山，互相帮忙给身体上油，会散步说话，不过B8888性情孤僻，一般不出去。</p>

他不出去，但他也不会早早关上大门，因为他有朋友会心血来潮来寻他，所以他们半合，以待朋友。</p>

现在他可能会拜访他的朋友还没来，先来了卿八。</p>

卿八站在门外，手虚虚地放到能量罩上。</p>

这能量罩并不算厉害，因为这是由主人家自行负担的防御罩，它的威力与主人家的财力有关。</p>

若是财力高不缺精纯能量石的，购买的防护罩等级便高；财力低能力石要紧巴巴算计着用的，购买的防御罩等级就低。而低等的防御罩，破起来就容易。</p>

所以，凡机械人入睡彻底闭门，会外边又罩上游银矿精。</p>

既是禁锢，又是保护。</p>

卿八轻易穿透防护罩，进入B8888房间。</p>

而卿八刚进入B8888房间内，B8888便收到提醒。</p>

他不动声色地关闭电视，从沙发上起身，尽量寻常地往门外走。</p>

卿八站在门口，抱臂望着B8888。</p>

在B8888经过她身边时，她张开空间，B8888径直走入她的领域。</p>

B8888反应很快，刚看到卿八便抬手，激光枪从他指尖发出，不过激光枪刚刚发出，便像是射入看不见的黑洞一般，凭空消失，没有惊起半点波澜。</p>

B8888不再射出激光，只抬着手指向卿八，依旧戒备。</p>

卿八道：“你发现我了。”</p>

B8888保持沉默。</p>

它本就不怎么爱说话。</p>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卿八又问。</p>

同样是张开法则，卿八进人类园，躲在巷子里，都没有被发现，而落到动车，进入城民房内，便被发现了，这是因为什么？</p>

B8888终于开口，“你是人类，我不能告诉你。”</p>

卿八若有所思：“看来，有方法检测出掌控法则的人类。”</p>

B8888继续闭嘴。</p>

“我刚落到动车上时，动车会显示我的位置，这并不是bug，而是因为显示了我的位置，能让巡逻队有个目标。”</p>

“而我进入你房间内，检测出我却不标出我位置，是为了不引起我注意与警觉。”</p>

“既然如此，人类园里，为什么不安装这个检测设备？街头巷尾，为什么不安装这个检测设备？”</p>

B8888脸上显示屏一片时不时闪烁着绿点，似是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p>

卿八双手环起，指尖点点手臂，道：“是因为这个检测设备有什么限制条件？比如有范围限制，比如要在密闭空间？比如要有介质？”</p>

B8888显示屏上有波纹闪过，又一闪而过，连续闪了几次后，又恢复黑屏。</p>

他道：“你放我出去。”</p>

卿八挑眉，问：“我若不放，会怎么样？”</p>

B8888道：“你要是不放，巡逻队会将你抓个正着。”</p>

“你在发现我的时候，就上报给巡逻队了？”卿八挑眉，问道。</p>

B8888保持沉默。</p>

“哦，明白了，不是你上报给巡逻队了，而是本来就会上报给巡逻队，顺便告知你这个主人一声。”卿八开口。</p>

B8888显示屏上出现半息乱码，之后又恢复黑屏。</p>

他忍不住道：“我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有显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p>

卿八道：“你是智慧生命，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其实都富有力量。你没有在显示屏上显示你此刻心情，但你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情感波动，会告知我，你此时的心情。”</p>

“喜怒哀乐，都是有力量，不用显示屏也能被人感知到的吗？”B8888问。</p>

“对。”</p>

“和人类一样？”</p>

“是。”卿八肯定地开口，“喜怒哀乐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不独独是人类专享。人类，不过是万千世界无数生灵中，其中一种智慧生命。”</p>

B8888有些开心，显示屏上不受控制地撒花或者烟花炸开，虽然仅此一瞬，但犹如蚌壳张开一线，露出里边真实的柔软来。</p>

他道：“你快离开，我可以装作没看到。”</p>

卿八道：“好。”</p>

她往外边走。</p>

B8888很欣慰。</p>

他喜欢这个人类，不想这个人类在自己房间被人抓走。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她若在外边被巡逻队抓走，便与他无关。</p>

他和她，到底是两个种族。</p>

他是机械生命，她是人类。</p>

他没发现，自己看似站在原地，但实际上被空间兜着，一并带出房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