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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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漾差点下意识点了头。</p>

还好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机智的止住话头，道：“她想见，本主就一定得见她么？”</p>

苏漾轻哼一声, 神情倨傲：“也不看看他到底是哪根葱。”</p>

“当然，如果你说对方是谁的话, ”苏漾想了想, 笑盈盈道，“本主倒是可以去见一见。”</p>

平日里, 苏漾是出了名的和气, 性子软。</p>

可谁都不知道，要是碰到她手里了，她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没成后妃时, 虽对其他小宫女通融，大多数时间, 她还是那个恪守宫规, 极少犯错的严谨女官。</p>

小宫女被她这话一惊, 感觉不对。</p>

这时候苏贵人, 难道不应该起身跟着她走吗？</p>

怎会如此？</p>

倒是苏漾，微眯了下眼睛, 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本主怎么从未见过？”</p>

小宫女一下额头开始冒汗，强撑着道：“奴才是西苑庄上的，并非哪个宫的宫女。”</p>

“既然小主子不愿意见，奴才就去回禀了。”</p>

说完，不等苏漾反应，唰的下飞快的跑走了, 那速度简直是后面有人拿着砍刀追杀。</p>

苏漾含着微笑转身，发现荣嫔的冰上舞蹈已经跳完了。</p>

现在是轮到了一个不常见的庶妃董氏。</p>

苏漾依稀记得她好像曾经生了个女儿，没活两年就夭折了，后来也名不见经传，平时连给太皇太后、皇后请安时，也默默无闻站在最后，不太爱说话。</p>

她这次表演的是，冰上七步成诗。</p>

苏漾坐在地面，瞧不见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诗，不过见众人的反响不太热烈，皇帝面容也不见露出惊艳之色，猜测这次董氏的重求荣宠，应该是失败了的。</p>

接下来的众多嫔妃里，宜嫔在顺数第五个。</p>

她经常听康熙提起宜嫔，估计是性子不错，容颜娇美，得了皇帝的眼。</p>

这后宫，能得康熙眼的，好像还挺多？</p>

苏漾心中没其他吃味感情，至于康熙在紫光阁里说她吃味，还真没有。</p>

康熙人帅颜好，侍寝夜西暖阁她不小心瞧了一回身子，精悍挺拔，健壮，挺好的。</p>

这次晚上回云榭楼，还知道让暗卫送她，也算是贴心。</p>

除了皇上这个过于拔尖的身份，单单放出来，也能撑得上一句优秀的男人。</p>

对于优秀的男人，苏漾从来不会缺欣赏的眼光。</p>

也仅仅如此了。</p>

多两分喜欢欣赏，少三分爱慕。</p>

在康熙的后宫里，也不至于每天看着他对别人好而拈酸吃醋，反倒惹他不喜，就像现在，两方维持着一定的距离，还能言笑晏晏的交流两句，就比旁人好了太多。</p>

冰上的宜嫔，只画着淡淡的妆容，显得素净温柔，她翩翩起舞，却学的不是荣嫔马佳氏跳的水仙舞，而是另外一种，独创舞蹈。</p>

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开始练习的，竟然也有三分像模像样。</p>

苏漾不太感兴趣的收回目光，不期而遇康熙朝这送来的一瞥。</p>

不看你的爱妃，看我做什么？</p>

不知为何，苏漾心中升起一丝丝不妙的预感。</p>

最近皇帝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她好像也说不上来，只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p>

苏漾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暖玉，这才镇定下来，朝他轻轻一笑。</p>

刚过晌午，日头却悄悄的爬了出来，虽是冬日的暖阳，但确实还有些惹，后妃们人数已经出来了三分之一，连着三天差不多能搞完，等后妃们一举行完，就可以打道回府。</p>

第一天，除了荣嫔和宜嫔人，其他的都是泛泛，不算太过惊艳。</p>

苏漾隔得近了，但地面雪白，她那个角度有些不太好，就很少往冰场上看了，下午梁九功过来说，‘昨日苏主子抄写佛经辛苦了，今日皇上特意差您一天假，今日可不用过去。’</p>

当夜，荣嫔去了紫光阁。</p>

凝夏给苏漾摘头面时，低声问她：“主子，您不生气吗？”</p>

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生气？</p>

苏漾笑了笑，没说话。</p>

凝夏平时谨慎惯了，在两人时，她还是忍不住说：“奴才，奴才以为……”</p>

在成为苏漾侍女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她亲眼见到康熙确实对苏漾是有几分特殊的，她以为皇上宣召了荣嫔娘娘过去，主子会生气。</p>

可……</p>

主子仿佛真的没有生气。</p>

“奴才以为，娘娘您看见皇上和另一女子在一块时，会不喜欢。”</p>

苏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问：“我今年几岁了？”</p>

“娘娘碧玉年华，正是大好年华，怎的这样问？”</p>

苏漾轻抚了抚发髻，笑着问她：“那凝夏觉得，我这一身，是何人赠与？”</p>

“皇上。”</p>

“那我所食，吃穿，又是因何而来？”</p>

“皇上。”</p>

“那我从荣誉女官到贵人，又是何人所赏？”</p>

“皇上。”</p>

她清明澄澈的眼神泛着细微的笑意，“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潇湘楼里的黑木炭，可熏人了。”</p>

苏漾轻拧了下眉，“自打我升了贵人后，每日皆是红箩炭，吃穿用度也和常在不同，被其他宫人笑称‘女官一晋位，必定是踩着别人上去，把别人打落地狱’。”</p>

“娘娘您……”</p>

凝夏震惊的看向她，“这些事，谁传到您耳朵里的？”</p>

“我又不是什么尊贵人，出行一趟这声音呀，自然就进了耳朵。”</p>

“所以你问我怎么不生气，不吃醋，不发火，这满身荣光荣誉皆来与皇上。怎么生气得起来，况且……”</p>

苏漾朝她眨了下眼睛，“后妃与皇上之间，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夫妻关系。”</p>

她没把这话说死。</p>

顺治朝就出了个痴情皇帝，康熙不止于此，但她也想看着，这淡漠强势的皇帝，将来还能不能看见喜欢的人挪不动道。</p>

她和康熙，名义上是皇上与贵人，实际不止。</p>

她现在得到的东西，无一不是皇帝的赠与，所以，要想走好心里的那一关，把皇帝当成老板就行。</p>

不用996，每年几十两月银，还有一两个侍女说说话，皇帝还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p>

放现代，这皇帝，妥妥的一个冤大头，哦不，慈善大老板！</p>

她只会：多来点多来点！</p>

有时候她的确是对老板有那方面的想法。</p>

慈善大老板既然不愿意，她也不可能霸王硬上弓。</p>

凝夏似乎被她这一番言论给惊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说：“娘娘果然非同常人。”</p>

像这后宫女子，哪个不是希望得到皇帝的宠爱，然后生孩子晋位分。</p>

连那位看似曲高和寡的宜嫔，这次也在冰场上大放异彩，估计要盛宠一段时日了。</p>

可偏偏……她主子，不争也不抢。</p>

凝夏突然回味过来：这不争不抢，在某些时候，也算争了抢了。</p>

浑然不知道她心思歪到哪里去的苏漾，回想今日中午那个陌生宫女，沉思片刻后，道：“明日下午，若是无事，我们且随处逛逛。你知道那日，被安嫔训斥的小宫女么？”</p>

“奴才知道。”</p>

凝夏回忆了一番，“是被罚雪地上的那位吗？”</p>

苏漾点头，那小宫女受了无妄之灾，还在冰天雪地里足足跪了两个时辰，一双腿估计是不能要了，如果还留在西苑当差，那无意是自找麻烦，也受人嫌弃。</p>

前两天她在康熙那提了这么一回事，他虽然不太在意，但也承诺了苏漾，会让梁九功差人看看。</p>

她只是想在皇帝那，留个安嫔这事的念头。</p>

联想到今天的陌生宫女，她觉得是时候瞧一瞧。</p>

荣嫔说，千日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p>

话是不假，但我在明敌在暗，有时候要主动出击，才能反败为胜，一味地等着接招，就怕什么时候来个灯下黑，算计她。</p>

凝夏伺候她洗漱后，苏漾说：“外间天冷，你今夜睡我这。”</p>

她指的是：床榻前。</p>

床榻前可以多放一点被子，比在另外房间里睡得温暖些，且只有主子房里才会烧着‘红罗炭’，讲究利用一下资源，别惹得凝夏伤寒了。</p>

凝夏点点头。</p>

苏漾盖上被子，看着床幔。</p>

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忘了。</p>

屋内淡淡的香味流淌，窗柩外的大地一片雪白。</p>

冰嬉活动下午，太阳落下，晚上有开始层层叠雪，茫茫无际。</p>

平日都能很快入睡的苏漾，今夜有些难眠，本来之前打算的，今夜在入梦，向别的人收集愿力瓶，却因为一些不知名原因，迟迟不能入睡。</p>

她辗转反侧许久后，终于才勉强的睡了过去，等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听见外面的风，将窗柩一下吹的“砰”的一声，关上了。</p>

第六感越来越强烈，她陡然睁开眼，清醒过来。</p>

苏漾觉得空气有些闷热的干燥，红罗炭的香味，什么时候这么强烈了？</p>

好闻是好闻，但太过浓郁了，就有些令人窒息。</p>

苏漾用手捂住鼻子：“凝夏，凝夏！”</p>

凝夏揉着眼睛醒来，茫然的看着她：“娘娘，娘娘怎么了？”</p>

她似乎也觉得空气中的香味太浓郁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捂住口鼻，掏出手帕撕成两半，勉强捂住口鼻，去旁边的盆里入了水，才跑过来给苏漾捂上。</p>

“你忘了开窗吗？”</p>

苏漾从床上爬起来，她现在就穿着简单的一件里衣里裤，要这么直接跑出去，哪怕是为了活命，仪容不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随随便便一个罪名就能扣在她头上。</p>

冷宫里的敬嫔，上次就逼问她，七夕那日为何不会宫。</p>

苏漾原本是想找其他理由应付的，但事关她生命，若是敬嫔真按照她说的去一一查看，就能知道苏漾是撒了谎的。</p>

另一个英雄救美的当事人也在现场，她只能将自己在大街上受人非礼调戏事简略一说。</p>

那是尚且还是苏女官，宫规戒律自然不能把后妃的当靶子打她。</p>

这次可不一样了。</p>

这次她名头上时康熙的妃子，直接穿着里衣里裤逃命，那就直接给人留下话柄。</p>

日后□□羞辱。</p>

苏漾屏住呼吸已久，不得不换气，换气里吸入大量的红罗炭味，脑子晕眩的不已，踉踉跄跄的找了件大氅给披上，耽搁久了她眼前一片模糊，被凝夏一手给搀着往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