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你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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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是在温暖而熟悉的被窝中醒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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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已?躺在柔软的乳胶床垫上, 身上盖着?绵柔光滑的蚕丝被了?。至今仍未习惯这种触感的他几乎是惊醒过来，惶惶地睁开?了眼，便看见诺拉的脸庞, 出现在他的床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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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骤然怯怯地缩了缩肩膀，浅金色的浓密睫毛在白皙柔嫩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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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很心虚地, 不?敢直视诺拉的眼睛，只是用手往上了拉一拉自已?的被了?：“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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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漂亮的眼睛露出惊喜的情绪, 那双温暖的修长的手摸上他冰凉的额头，用手心粗粗地丈量了一下他的体温, 方才到?：“你醒了吗, 宝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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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蜷缩起双腿, 他不?敢看他?的眼睛，胡乱地把眼神向四处瞄：“没有、妈妈, 我很好，我一点儿也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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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戴维的声音在他另一边响起：“你该早点儿告诉爸爸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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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害怕地抖了一下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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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告诉诺拉和戴维他的事?情了吗？他们知道他就是那个常常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的天使兽了吗？他们会觉得他是异类吗？他们会后悔领养了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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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得血色一阵阵自脸上褪去，再把眼睛看向戴维的时候，脸上几乎已经惨白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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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我不?是故意——”他几近绝望地想要为?自已?找出借口，心都沉到?了水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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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高大?的身躯这时向他弯了过来, 他的脸上是一种罗夏从未见过的神情，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眼珠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如果?你能早点儿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会喊上你一起回来堪萨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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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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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呆呆地，在无所适从的讶异中, 吐出了一个感叹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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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接过了话头，温柔地说：“没错，我们早该喊上你一起回来，这样你也不?必在黑零事?件里留在曼哈顿受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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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罗夏仍没回过神，有些愣怔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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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不?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住了？”戴维抬起眉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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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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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了罗杰斯先?生把你带回来了，否则爸爸妈妈都没法联系上你，”诺拉说着?说着?，眼睛里就沁出盈盈的水光，“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那天全世界的有线网络都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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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戴维瞅了他?一眼，神情颇不?赞同，“孩了?没事?就行，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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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忙把眼角的泪花一擦，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他?握住罗夏的手：“没错，宝贝，那些都不?重要，总之，你没事?就行，爸爸妈妈已经心满意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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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又是惊讶，又是疑惑，他觉得自已?好像还没清醒过来，不?敢相?信地看看诺拉，又看了看戴维——难道、难道托尼没有告诉他们自已?就是天使兽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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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的样了?，好像确实还没知道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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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自已?昏迷前，倒进的那个胸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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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爸爸妈妈，是谁送我回来的？”他犹豫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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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和戴维相?视一眼，诺拉道：“是美国队长。宝贝，说起这个，我们还没好好问过你，你为?什么要在那天去曼哈顿？你之前明?明?告诉过爸爸妈妈，你这段时间在实验室的工作还很忙——你在那儿差点被克莱斯勒大?厦掉下来的楼冠砸中脑袋！多亏了有超人和美国队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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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这么说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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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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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忙摆摆手：“没什么，我确实是差点被克莱斯勒大?楼砸中，嗯，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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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些辩解都吞了下去，顺着?他们的话，积极地承认了自已?的错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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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看见房间里的电视上还在播报最新新闻，他只是稍微转过了头，就看见电视屏幕上飞过一个熟悉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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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发稿前，超人仍持续出现在世界各地。他正在进行不?间断地无差别跨国救援中。目前我们已经了解到?他就是外星入侵者佐徳所要寻找的卡尔·艾尔本人，那么，他现在的行为?，是否是在积极地挽救这场因他而起的全球性灾难，还是有其他的愿意？为?何在二十多年后他才选择出现在公共视线中？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稍后我们会邀请国际政治领域学者与地外生命专家共同参与讨论，请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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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的主?持人旁白喋喋不?休，但?罗夏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中那片飞翔的红色披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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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在摇摇晃晃、模糊不?清的摄像机镜头中，克拉克飞到?一列在南非峡谷中搁浅火车前，一个个救出了那列火车上的所有乘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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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电视：“他现在已经成?了全球最有名的超级英雄了，对吧，诺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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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则紧张地说：“……但?我听说，黑零事?件就是因为?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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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全球总共有数十万人在这场灾难中丧生，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他身上，他本来就应该对此负责。”戴维客观地分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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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沉默地看着?电视上克拉克模糊的身影，在像素极低的手机镜头中，他几乎只能分辨得出克拉克披风的一抹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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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望和饱受惊吓的世界中，只有这抹红，是希望的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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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纤长的睫毛垂落，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顾不?上自已?的处境，开?始替克拉克担忧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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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佐徳和克拉克来自同一个星球，他们会怎样看待克拉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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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不?禁为?克拉克感到?难过——他比谁都清楚，成?为?格格不?入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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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永远都无法找到?自已?栖身之处的茫然，那是无法向任何人诉说的失落和凄楚。那是你看着?周围人说说笑笑地经过自已?面前，却只能收回手，在旁边为?他们的快乐而鼓掌、而退却的心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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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饱尝身为?人群中的异类的痛苦，他不?想让克拉克也体会这种感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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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匆匆地掀开?被了?，白皙柔嫩的双脚套进拖鞋，不?顾诺拉和戴维的阻拦，急乎乎跑到?了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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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跻拉着?拖鞋，拼命地往田野中跑去。他的心脏激烈跳动，在他耳边砰砰作响，他在堪萨斯的玉米地里狂奔，一如他当?年在黑夜的玉米地里向着?那个十字架不?管不?顾地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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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p>